第1018章 表白

　　伴随着吱呀一声，仿佛多少年前的鼎沸人声，忽地又灌入耳中。曾有无数的裙裾翩然曳过这高高的门槛，夫人和小姐祈福的身影从眼前一一掠过。

　　她看见自己小时候曾跟着大夫人来这里偶尔住上几日，那时候还陌生的静慈师太便对自己很慈祥；后来，那一年中秋，她从嵊州道归来，被玉衡云罚到此处静思半月；再后来，那一年十二月初一，他陪着她第一次来这里吃素斋；次年冬，五林庵谋逆案发，一应人员全数打入地牢，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始终就在眼前，在身边。

　　一切的事情，都是从五林庵谋逆案之后，才拉开的帷幕。恨与爱的双重打击，让她一度心灰意冷，远走他乡。幸而墨苍栩没有放弃，也幸而她终究回心转意。

　　身侧英俊高大的男子，牢牢地握着她的手，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知道，前半生，母亲守护着她；而后半生，将由这个男人守护她。

　　从前属于静慈师太的小院，如今被人重新修葺过，偏堂做了一个灵堂，日夜香火不断，供奉着一个牌位。

　　玉凝若缓步上前，看着那香火缭绕后的灵位，在蒲团上跪了下来。

　　身侧，墨苍栩也跟着一起跪下。

　　“师太，今日墨苍栩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将您的女儿带回来了。”墨苍栩清朗的声音响起，“自小，我便听说过楚宫庄仁皇后的名号，您冰雪聪颖，匡扶朝政，实乃天下女子之典范。后来，墨家取楚氏而代之，原以为您也殉身火场，然天公不忍，终留下了您。如今，您的女儿继承了您的天赋，她一样的聪慧无双，一样的精于政道，一样的为天下女子之典范。您虽已去，终其道不孤也。”

　　晚风轻轻地吹拂而过，像女子的轻柔低语。

　　墨苍栩继续说道：“今夜冒昧来此打搅您的灵地，是想请您做个见证。墨苍栩要在今夜，迎娶玉凝若。虽无洞房花烛，也没有十里红妆，实在是磕碜的很。但是我怕若今夜再不娶，她就要逃了。她已经逃了一次，若是再有第二次，这万里河山，怕都是要被我翻个遍。到时候，民不聊生，反倒惹人不快……”

　　玉凝若听不下去了，一伸手，捏住了他腰间的细肉，低声骂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夫人快轻些，母亲看着呢。”墨苍栩笑着求饶。

　　玉凝若听到他的称呼后，愣了愣，然后跪正了身子，望着灵位，说道：“娘，这个混蛋满嘴跑火车，您可别听他瞎扯。洞房花烛是要的，十里红妆也是要的，三天三夜的流水宴席更是不能少。女儿要嫁人，自然是要轰轰烈烈。但是呢，那一连串的程序实在是烦人得很，您当年嫁给我爹，想必也很是被折腾了一通吧？”

　　回应自然是没有的，但是风过烛火，烛影摇动，却像极了身姿曼妙的女子。

　　“母亲，我终究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您在天之灵，也请安息吧。”玉凝若轻声说罢，俯身磕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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