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赵沛笑爽朗一笑，心想，筱夏这么着急和司空九卿撇清关系，是不是有什么隐秘的原因：“好，好，我知道了。不过，你这么着急干嘛，我也没说你和司空公子有啥啊？”
说话间郗颜推门而入：“茶好了，兰儿还加了点冬枣进去……”
郗颜把茶放在桌上，只见筱夏低着头，赵沛一脸坏笑。她不禁后悔自己进来早了……
尴尬过后，赵沛道：“我今天来还想告诉你们一件事，高梓辰将军回京了。”
“回京了？”郗颜瞪大眼睛，“速度挺快的，我只知道前些天他给朝廷写信说启程回京。”
“高将军是昨日早朝进京的，皇上没有派人迎接。”赵沛道，“听说皇上既没有给高将军封赏，也没有指责他东北失守的事。在高家看来，这已经是开恩了。毕竟朝廷中以陈原山为首的人对高将军是一片骂声。”
“骂声？”郗颜哂笑，“真不知道如果没有高将军，朝廷中还有多少能上场打仗的名将。”
“是孟轩孟凌和褚亦亲自去迎接高将军，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支持高将军的。”
“高将军平安回来，就足够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郗颜叹了一口气，“他的佩剑还在我这里呢，不知我还有没有机会还给他。高将军知道我进宫的事吗？”
“应该还不知道。”
“不过高将军去东北的时候，我和褚公子就在一起了。也许高将军不会在意我的事了。”
“不。”赵沛认真地说，“高将军宁愿你和褚公子在一起，也不愿看到你被迫进宫。高将军迟早会知道你的事，也肯定会在意。我知道忘记一个人是全天下最困难的事。”
说罢赵沛看了筱夏一眼。筱夏立刻就懂了。其实赵沛想说的事，他宁愿自己和司空九卿在一起，也不愿看到自己被迫进宫；他想说他永远忘不了自己。她忽然明白了赵沛问自己司空九卿的原因。
郗颜却没有领悟到这一层，她想着，不知和高将军重逢会是什么情景。
赵沛看了看窗外道：“时候晚了，我得走了。”
“好，你出去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府里有守夜的人。”郗颜没有阻拦，“另外，替我们向魏才人问声好。”
“嗯。”赵沛又道，“对了，我前几天和张谋约见了一次，我和他关系越来越好了。关于遗诏的事，你若有计划，随时通知我。”
“行。现在孟轩和张谋也很友好。我想张谋是个可靠的人。另外，我最近结交了紫玉公主，就是皇上最喜欢的公主。我想寻找遗诏的事，她可能帮得上忙。”郗颜严肃地说。
“紫玉公主不是年纪很小吗？”赵沛问道。
“是啊，十五六岁吧，不算大。但足够为我们所用了。”郗颜说道，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在利用紫玉公主的单纯，毕竟她年纪轻轻，什么都不懂，还救过自己的命。
“好，你们二位保重。我告辞了。”赵沛转身离去。
赵沛走后没多久，外面传来声声不息的爆竹声。
霜儿道：“快到半夜了，大家都在放爆竹呢。”
郗颜拉上筱夏：“走，我们去后院放爆竹去。”
大家来到后院，宫女嬷嬷太监兰儿霜儿围着郗颜和筱夏，中间放着几堆爆竹。
郗颜接过太监手中的火把，点燃了最大的一堆，顿时，“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时一个宫女指着天空道：“快看，那边有彩色烟火！”
大家纷纷看去，只见凰台的上空升起一团一团或红或紫的烟花。
“这种爆竹我还从没见过。”
“真是好看呢。”
“也只有皇后那儿有这种稀奇东西了。”
大家七嘴八舌。
郗颜看着五颜六色的天空，感觉自己像在梦境里。
去年的这个时候，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自己在褚府的庭院中，和褚亦一起过春节。虽说自己只是个卑微的书童，但是能和褚亦在一起，已经很满足了。
而现在，自己脱胎换骨，好不容易和褚亦重新相爱，却终究是有缘无分，换了更揪心的方式错过。
小时候，母亲告诉过自己，对着一闪一闪的星星许愿，就会成真。
而现在，雪已经停了，天空中隐隐约约有几颗星，都被烟火照亮。这么美的烟火，应该可以唤醒那遥远的星辰吧？
郗颜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星星老仙，郗颜在此许愿。若有漫漫来生，不会错过最爱；既有此生之苦，但求无愧于心。
睁开眼睛，眼前已是一片湿润的模糊……
大年初一的早上，长昭街上一片寂静。但是高梓辰已经骑着快马来到了长昭街的最西端。
昨晚，高梓辰在高府中度过。和往年一样，父母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自己和妹妹高梓君陪父母守岁。但是和往年不一样的是，大家都心事重重。虽说自己平安回来了，但是高家在朝廷的地位大大退步了。虽说父母并没有提起，但高梓辰的内心十分压抑。
家宴结束后，高梓辰一个人在自己院子里喝酒。夜空如洗，烟火遍地。他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回京之后，见过了父母家人，见过了兄弟战友，就是没有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郗颜。
彻夜难眠。
于是一大早，高梓辰就骑着马来到了仙乐楼。虽然他知道早在半年前，郗颜就和褚亦在一起了，但他还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即使远离她的理由有一万个，只要有一个接近他的理由，就足以妥协。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忘了她。
在东北的这半年，歃血而盟的日子，食草饮酒的日子，苟且偷生的日子，都有。但每一个日子，都是忘不了她的日子。
现在他平平安安地站在仙乐楼门口，只想知道她还在不在，即使自己不是她要等的人。
这半年，他感觉自己成熟了太多。虽然他没有收到她一封信，没有她的任何信物，但是他知道，如果没有想她的意念，他不可能撑过来。
以前，父亲常常说，只有心无所依，才能破釜沉舟。但是现在他明白，只有心有所念，才能凯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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