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鉴天镜 二

　　牧民总喜欢在清晨出来荡羊（放羊），尤其是离青海湖近的，出来放羊更是可以让羊喝到新鲜的青海湖水，还有那河畔的草，这样的日子没多少了，青海现在已经进入了深秋，气温骤降，再过一周左右的时间，草就全部枯萎了。零点看书当地的藏民总喜欢结伴出来放羊。数百只羊“咩咩”的叫着，刚好杰森的一个手下路过，看到两个藏民赶着羊走过来，忙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如果在这里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不仅我会暴露，而且老大肯定也不会放过我的，不行，我不能这样，先解决这两个人再说……”他的心里想着，手慢慢的划向腰间，掏出枪，又从另侧的口袋中掏出一个消音管，轻轻的拧在枪管上。两个藏民慢慢的靠近，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拿着手枪的手竟然慢慢的发抖起来，“我不能这样做，这里是中国，我这是在干什么，他们都是无辜的……”正纠结着，两个藏民或许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向他的方向看来，他急忙缩了缩头，一只野鼠噌噌的窜了过去。

　　“哎呀，这个日妈妈，就把人吓死了。”其中一个藏民用青海话说着，他躲在石头后面，虽然听不大懂在说什么，但是那只野鼠穿过去的时候，他的心也放下了。

　　另一个藏民走过来，对着石头撒了一泡尿，他的神经都崩了起来，悄悄的拉下了枪栓，蓄势待发。这里的草还是长的很高的，他应该庆幸的是这个藏民没有发现他，不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藏民提上裤子，说着一口青普话（青海普通话），他吃力的听着，虽然自己是出生在美国，一直跟着杰森，但是几年的学习，听得懂几句普通话倒是没问题，只是这青普话的发音毕竟是跟普通话稍微差一点，他这么一听，又搁着石头和草丛，能听明白个大概的意思也就不容易了。

　　“我发现你这个尿尿一天就太多了。”旁边那个藏民冲着他，有些责备的说，看上去，两个人应该是哥们。

　　那个藏民似乎也知道自己身体的原因，“唉，再说撒俩（再不要说了），估计是喝酒喝的吧，这些日子家里出了点事情，倒是喝了不少酒。”

　　“今年的年生（收成）不好，很多买卖都是赔钱的，好不容易弄了点羊毛，昨天晚上差点被火给点着了。”

　　这个藏民看上去心里更是惆怅万分，昨晚发生的事情。他没多少文化，大字不识几个，昨天晚上的事情，在他看来其实就是一场意外的失火。

　　九龙吸水刚刚退却，阵阵狂风几次将他家里的窗户吹开。一家三口人坐在炕边（砖石围成的供用休息的卧榻，类似于床，多在西北常见）吃着羊肉手抓。昏黄的白织灯倒是照的很亮，这种亮度黄里发白的却是只有六十瓦的灯泡了。

　　（以下原为藏语对白，但为了轻易理解，已翻译成汉文）

　　“这几天忙啥呢？”他递给二十岁的儿子一块肉，儿子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工作服还没有脱下来，那快掉色的“海北电网”字样更是让这件工作服看上去破旧了很多。

　　“今天青海湖的龙吸水，不知道怎么了，县城上的好几个地方都断电了，我们这里估计一会就停电了，县城上说是要抢修电……”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整个屋子一片黑暗。

　　一个年迈女子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你再就灵光着很啊（说话很灵），说啥啥来。”

　　“这电停的也太是时候了。”说话间，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几截蜡烛，摸黑就着炕洞的火给点着了，“我去后面一趟，这天气看着一点都不消停，羊毛还晒着呢。”

　　他说着，随手拿起一截蜡烛，向后面的柴屋走去，晾在支架上的羊毛，早已被这风吹的散落了一地，弄的柴屋里到处都是。他把蜡烛放在一边，匆匆整理好了羊毛，一阵风又吹来，把原本关着的门吹开，带着地上的沙尘，扑面而来……

　　“咳咳……”他拼命的咳嗽，重新关上门。只听身后轰隆一声，柴屋搭着羊毛架子的地方，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洞，他一下就懵了，紧接着，洞里“噗”的一声，吹上来一阵邪风，径直把蜡烛给吹到了地上，火苗刚好窜在羊毛上，烧着的羊毛发出一阵阵的焦味。

　　“还好我反应快啊。”他回过神对着他身边的哥们说着，“不然，我的羊毛就白弄了，又得损失一大笔钱，就怪了，地底下没有啥东西，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个洞，是不是我媳妇之前弄的菜窖啊？”

　　躲在石头后面的他，听到这里，立马来了精神，对他来书，也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现在只需要跟着这个藏民就可以了，直觉告诉他，那个藏民口中所谓的“菜窖”一定是吐谷浑沙陵的第二个入口了。其实当时的他并不知道，当时吐谷浑沙陵在建造的时候，有差不多二十四个入口，只是后来多次被这黄沙掩埋，世人所知道的也寥寥无几了。

　　墓道很长，足足走了二十分钟，低着头，一步一步有秩序的走着，唯恐在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毛雷背着包，走在后面，路一长了，背在肩膀上的东西就会越来越重。他抬起头，却高兴起来，发现杨才老爷说的那句话竟然应验了，那面鉴天镜竟然在自己眼前放着，镜面很是明亮，青铜的镜面，雕花的镜框。仿佛看不到杨才老爷还有我们了，毛雷一个人担心的问着，“强老大？思颖？”没有任何回应，毛雷顿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是耳朵却是能听到杨才老爷跟多杰还有思颖对话的声音，他回头看去，什么也没有，背后的路早已被黑暗吞噬。耳边吹起一阵风，却不知道风从何处来，低垂的风，就像一个呜咽的鬼婴，回荡在耳际。脚下的石板略微动了动，毛雷很清楚的看到水银内翻滚起来，不断的有水银溅出来，落在地上，地上的石板被侵蚀的一点不剩，又重新回归到地下。毛雷咬着牙，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幻觉了，一股莫名的愧疚从心底袭来，是自己要害了他们吗？

　　周围一片安静，毛雷的眼界里能看到的也只有黑不见边际的墓道石壁和这面透着诡幻的鉴天镜，一个熟悉而恐惧的影子，慢慢的从镜子的最深处走来，毛雷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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