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龙吸水 四

　　夏末秋初的风吹的脸上很刺骨，我们把这风叫做“刚风”，因为青海湖距离我家乡刚察县的距离也算是很近了，而且在那个年代，315国道还没有建成，省上的规划刚刚下来，从青海湖到刚察县不到两个小时的距离，路全部是沥青路，这风一过，那沥青渣打到脸上的感觉，如针钻心，风从刚察县吹来，一直到湖边，所以叫“刚风！”我关上窗户，瞥了一眼那已然散去的龙吸水奇象，又看看湖边收拾杂物的人们，比起刚才来说，那疯了一般拍照的人倒是少了不少，只剩下景区的工作人员忙忙碌碌。将这一切未曾解释的喧嚣隔于窗外，毛雷拿着毛巾擦着脸上的水，“怎么了，有什么事，非得弄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是思颖让我找你的。”毛雷小声的在我耳边说，我差点笑出来，这怎么可能呢，五年的时间过去了，这思颖不去找多杰还找起我来了，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但这之后，毛雷的一通说辞，还是让我信服了。

　　“老大，我记得当初你是最先走的吧。”毛雷问我，没错，当时离开的时候，刚好赶着青海的一个哥们结婚，时间有些匆忙，跟教授和思颖告别之后就草草离开了，他们是第二天才离开的，也就是第二天，刚刚成立连一个季度都不到的西域研究所不在了，就这样消失了。

　　五年前的北京，毛雷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下着雨的季节，北京很少下雨的，而这几天这雨下起来却是没完没了的，阿斯纳尔教授一直在会议室跟思颖的父亲林老板开会。教授一回来的时候，林老板就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一脸的不悦，这是我当初看到的，这个时候我还在。随后，青海这面一个兄弟的电话，通知自己即将步入家庭的生活，便忙跟教授辞行，早早离开，当时教授的脸色很难看，却也温和的对我说了一句，“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强，后续我们继续联系。”而就这一句话，却让我整整等了五年的时间，教授自此也杳无音讯了。我料定这后来肯定出了很多事，毛雷却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我离开后的第二天，毛雷和思颖也在为离开而整理着房间内所有有关西域文化的资料，隔壁的会议室内，教授跟林老板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时不时的还有争吵声传出，毛雷扭头看去，林老板疯了一样的影子在对教授比划着什么，毛雷担心的问思颖，“思颖，你老爸这没事吧。”

　　“不管他！”思颖还在生父亲的气，毕竟在被紧急遣返的时候，思颖跟父亲在机场宾馆里的一个电话，却是无缘无故的将这对父女的关系拉开了，思颖也算是大姑娘了，而父亲却是有事情瞒着自己，这放在谁心里都会不好受，当然，跟教授大吵大闹，思颖已经不止一次在毛雷面前发牢骚了。

　　“你打算去干嘛呢，老大都走了，看来咱们是待不下去了。”毛雷忙帮着思颖转开话题，因为在这样下去，加上思颖的父亲正在火头，两个人控制不住，就不堪设想了。

　　“我？都是被我这父亲害的！以后不要提他！”思颖嘟着嘴，“你今晚跟我一样，加班，这些资料我整理完之后，我打算自力更生！这些年上学工作，我老爸也给了我不少钱，本来是想存着的，但是现在我想好了，五年的时间，我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

　　就这样，思颖最终还是强大了起来，学习武术之后在北京京郊的一个商贸区开了一家名为“赢”的武馆，说白了也就是一个简单的武术培训公司。

　　毛雷没有说话，因为只要是朋友做了决定，他总会去无条件的支持，现在很多人，很少会做到这点了。毛雷答应了思颖在晚上帮着思颖继续整理资料，教授和林老板吵得越来越严重，最后竟然摔杯子。毛雷忙放下手中的活，拉着思颖去劝阻。

　　“本来都好好的，结果也快出来了，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阻止这一切，你以为你真的能阻止的了吗？”教授大声的问着林老板，门被推开，毛雷跟思颖透着门缝看，林老板也注意到这点，全然不顾。

　　林老板看到女儿看自己的眼神已然充满了失望，心里更是伤透了心，情绪也没能控制，“你懂什么？你自以为你对这中国文化了解的透彻，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知道，你一个教建筑的，不好好的搞你的建筑，为什么偏偏要对这西域文化去研究，你安的什么心！”

　　“林！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教授一脸的茫然，毛雷的描述，当时教授一副焦急的表情，一定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了，而林老板一次次的逼问，更是让教授无所适从！

　　林老板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冷的哼声，“哼！你们这些外国人，来到中国，没有一个是善茬的，你以为我会把钱投给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吗，亏你还是我朋友，不过，我是承认我看走眼了。”

　　思颖“啪”推开门，走到林老板面前，“爸，你别太过分，你不念教授的功劳，你也得念我们的苦劳！”

　　“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紧接着是一阵骂声，“没大没小！敢这么对你爸说话！”

　　“你……你打我？”思颖从小被父亲捧在手中，如获至宝般的宠溺着，而这次也是思颖第一次挨父亲的打，思颖委屈的眼泪一滴滴落下，夺门而出，毛雷急忙追了出去。

　　教授心疼思颖，指着林老板的鼻子，“你……你不是东西，连自己的女儿都打，她有什么错，你……我没办法跟你沟通！”

　　“就这样，一次剧烈的争吵之后，研究所彻底没了。教授跟我们没打招呼，第二天径直去了国外，什么也没留下，思颖跟她父亲的关系，一直僵着，直到现在，思颖都五年没有回家了。”要不是听毛雷这么一说，还真不知道我走了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其实，这些不是重点！”毛雷接着说，他严肃的样子，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了，我这趟上来，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对我说这些不和谐的事情了。

　　思颖低声的啜泣着，一个人坐在那堆杂乱的资料上，毛雷走过去，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你……你缓会儿，剩下的这些我一个人就行。“

　　思颖没有搭理毛雷，心里越想越气，她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事后细细的一想，爸爸好像是看出了教授的什么破绽？两个原本很好的哥们这回却因为自己根本不知道的事情而闹掰了，难道是教授瞒着大家什么事情？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打人啊。想到这里，思颖心中一股怒火升起，随手抓起几本书，发脾气的扔向毛雷，正在整理资料的毛雷被吓了一跳，不过反映还是很快的，三下五除二，接住了思颖扔过来的书。

　　看毛雷接的挺准的，思颖嘟着嘴，性子更上来了抓起一沓资料袋扔了过去，毛雷慌了，急忙拿胳膊挡住，资料”哗“的一声全部掉在地上。

　　”好了，好了。“毛雷蹲下身一个个的捡那些资料，”你这回气撒够了吧，事情总有搞清楚的一天的，所有的事情……“

　　话，戛然而止，毛雷手里拿着一封资料，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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