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裂

　　“‘这孩子长得真漂亮’，我记得当时皇叔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听着也只能不停地点头符合，因为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词了。‘哎，也因为太好看了，少爷在走的时候才会不要小少爷的。’老人的一句叹息，让我惊讶的同时，立刻就对那个不远处的孩子产生莫名的深厚感情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碧影。

　　“我知道你不明白，听老人说，舅舅他们认为青衣长得太妖娆了，认为他一定是个不详的怪胎，在匆忙搬迁的时候便丢下他，不管他的死活了，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管家照看。”

　　“太没人性了。”我一时忘记了桃花眼的种种不是，为他抱不平。

　　“也因为这样，青衣变得孤僻而乖戾无常了。我用了很长时间才让他相信我靠近我，而后叫我‘表哥’。那孩子从小就没有父母的疼爱，而我也从小就没有母后的保护，所以我们算是同病相怜，也就更加珍惜对方了。”

　　“那华贵到底是什么回事？”我将心底最想知道的问题抛出。

　　“华贵是我后来为青衣筹办起来的。他是我除了父皇以外唯一的亲人了，我当然要为他周全好一切的。但是我并没有向往公开，就算父皇，我也没有说。而青衣本来就聪明，加上经营有道，华贵居然日益壮大，生意遍布大江南北。”他脸上有了骄傲和自豪。

　　“他有经营有道？”我想起青衣的不择手段，心里有些不屑。

　　“我知道，你肯定不赞同他的手段，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你没有手段，怎样生存，何况一个从小就没有任何安全感的人？”

　　“华贵越做越好。我也放心地将华贵全部交给他管理了。我自己也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经常会来这里看他。”他眼里闪过了一丝精光，我不明白，但也没追究。

　　“直到前几年，我开始觉得青衣对我的感情超过了亲人该有的感情元素后，我才减少来看他的次数。如你所言，我不可能接受他除了亲情以外的任何感情的。可是他是我的亲人，我该拿他怎么办？”

　　他有些沮丧，我理解，但只能无言。让我想起圆圆，那个无悔地爱着我是女孩。

　　“那天我在门外听到青衣说什么已经准备好，只等你一声令下之类的话。你们在做什么大事吗？”突然那天的情境闪过，我便随口说出。

　　“没什么，我们只是在讨论怎么扩大华贵的生意而已，你别多心。”他连忙解释，眼里有些慌乱。

　　“碧影，你有什么瞒着我吗？”我恢复了严肃。

　　他沉默了很久。

　　“蓝拉，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我示意他讲下去。

　　“如果我伤害了你爱的人，你会怎样？杀了我，为他们报仇？”他直直地看着我，看进我的内心。

　　“你胡说，你不会这样做的，你是个心底善良的人，我相信你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我有些紧张，心里想到龙连冽。可是看着碧影眼里的杀气，我心里的不好预感在极速地加强。

　　“哈哈，跟你说笑的，我还是你认识的碧影啊，我怎么会伤害蓝拉爱的人呢？只要蓝拉爱的，碧影也会去保护的。”说着，眼里的隐约的杀气全无。

　　看着眼前恢复常态的碧影，我暗暗松了口气，同时暗骂自己多心。碧影怎么会伤害他的父皇，何况，龙连贺不是放弃了他的计划了吗？看来是我多心了，可是我有把握肯定眼前的碧影还是我认识的碧影吗？

　　“你父皇，他，还好吧？”说着，我别扭地看向远处。

　　“你终于还是问到他了，呵呵。”碧影说着，站起来，走向窗边，靠着窗边，看着窗外出神。

　　无话可说，于是沉默主导着我们之间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刚想放下心里的纠缠，站起来，刚想跟他说要回去。

　　“你刚离开的那段日子，他整个人都消沉了下去。直到一年前，他开始宠幸一个叫杏子女子，还封了贵妃。”

　　我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听起来，他过得不错呢，呵呵。”笑得有些尴尬，直到碧影转过身来，我再也不能强装笑脸了。

　　他静静站在那里，看着我，眼里有些悲伤和心痛。

　　“也许你是对的，帝皇本来就不该有爱，他是帝皇，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的，所以才离开。呵呵，这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快了。”我说完，笑了笑，向门口走去。

　　在走回去住处的路上，我的眼泪无法抑制，无论我怎么努力。五年？我当初还自己傻傻地去跟他约定。他不是也心痛吗？无论怎样，我都无法相信他当时的心痛不是发自心底。可是如果是真的，那么为什么那么快就变成过去了呢？

　　我一直都清楚帝皇本来就无情，可是为什么我却走不出自己设的圈子呢？我天真地认为他是真心爱我的，即使到最后的离开还是跟他做了约定，心底深处想着，也许我们是上天注定的，不久他将会再次遇到我，而我也会毫无怨言地跟他回去，成为他众多女人的其中之一。五年，我以为，五年足够考验一段感情的真假，可是他却用行动告诉我，根本就不用五年。

　　这些年，夜里的孤独，睡梦中的挣扎，和梦醒后的苍凉，现在似乎无一不再耻笑着我。

　　没有吃任何的东西，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任圆圆在门外怎样拍门，我都只是叫她别管我。白天，傍晚，黑夜，不断变换的颜色。现在房里漆黑一片，我的双眼哭得红肿，哭得筋疲力尽。

　　“姐姐，开开门，好吗？”圆圆还在门外哀求，带着哭腔。

　　恍惚中，站起来，虚弱地走到门边。

　　“圆圆，我真的很傻，又自私，总是打着为身边的人着想的牌子，可是身边的人都不快乐，也许这是我的报应。”

　　门外的圆圆没出声。隔了一会才说，“姐姐，不是这样的，我很快乐，能在你身边，我就很快乐。你开门好么？”

　　门被打开了，黑暗中，看着站在门外月光下的圆圆，有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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