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少顷。
不再去想这些惆怅的事，她走进藏书馆，神情从容如旧。
进门便是藏书馆大厅，一个干瘦的黑衣老者坐在大厅一角，似在闭眼假寐。
看到此人，苏凌月莫名有几分心跳加快！
砰，砰，砰——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五成。
除了心动时刻，只有遭遇危机，才会这样！
她从这个看似平静如水的老者身上，感到了一种异常恐怖的、隐藏至深的杀机！
只有很淡的一丝，恐怕大多数人根本察觉不到。
可一旦察觉，便会心惊肉跳！
这几天参观学院，苏凌月已经知道，这位老者是藏书馆管理员，人称“殷老”。
但他低调而神秘，大家只知道他的名字，其余一概不知！
“九成可能是个神秘大高手！就像少林寺的扫地僧一样，玄幻武侠，不都这个套路吗……”
殷老忽然睁眼，朝她看来。
这一眼，有如宝剑出鞘，寒光乍射，万刃飞天，落到了苏凌月身上。
她立刻觉得全身一冷，汗毛轻轻炸开，如被凶猛的妖兽盯上！
但，也只是一瞬罢了。
殷老很快便收敛起了那一丝外溢的威压，骄阳般明亮的目光，亦是瞬间灰暗下去。
这时，他整个人看起来，和一个普通的田间老农没什么区别。
苏凌月竭力平息微快的心跳，脑海中掠过诸多想法。
甚至怀疑殷老是不是潜伏在学院中的大反派……
她面上不动声色的，继续朝殷老走过去。
因为要看书，还要找他登记姓名……
之后，苏凌月微微颔首道谢，这才朝某一间藏书室走去。
殷老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又闭起了眼，风干橘皮般的老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
只是，苏凌月转身之后，他原本合上的眼，又睁开，漫然看了她一眼。
目光，隐隐有些深意。
……
沉浸在书籍之中，苏凌月很快忘记了一切。
为了避免翻页太频繁，她进的是一间无人的藏书室。
整间屋子都只剩下她接连不断的翻书声。
如果被人看见了，会以为她在玩，而不是在看书！
苏凌月双眼不断扫视着书本，她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一眼就能看完两页。
过了约一个时辰，苏凌月看完了一百多本书，闭眼休息。
这可不是教材那样的薄书，每本都有砖头厚，内容十分庞杂丰富，涉及玄幻世界的方方面面。
她轻轻揉着脸，心想：“看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书是有用的，毕竟书到用时方恨少……”
估计，等看完所有藏书，她就会变成一本这个世界的大百科全书！
系统奸商又找到了商机：
【主人，其实您的武魂“天命圣书”……可以复制书籍！】
“复制之后，就等于我永远拥有那些书？”苏凌月举一反三。
苏凌月已经习惯了它时机恰当的推销：“买买买！”
一刻钟之后。
从书架边走了一圈的苏凌月，回到座位，神情很是慵懒，简直不想动弹。
她有种饱胀感，却不是身体的，而是精神上的。
闭上眼，让武魂继续融合一千五百本书，她开始盘算起别的事。
“现在的武魂，每次复制的书，刚好够我一天看的。这样，可以两天来一次藏书馆……
最好能再提升一下阅读速度，或者把这些书按含金量分级，主次有别……”
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两刻钟。
苏凌月猛的睁眼，双目中似有两道小小的闪电亮起，让她的目光亮得可怕！
她觉得身体有些困倦，精神却更为活跃兴奋，有种如鱼得水般的欢愉。
“到底还是要睡觉的……再看十本，就回去。”
苏凌月又拿了五本书，很快沉浸在玄幻世界的种种介绍之中。
全然没有注意到，原本无人的藏书室，角落里静悄悄的坐着一个屏气凝神的黑衣人……
……
看完五本书之后，苏凌月觉得自己应该适可而止，今天已经算是满载而归了。
她起身，微微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准备把书放回原位。
目光一转，她忽然朝角落看去，心里微微一奇。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衣之人，看轮廓该是个少年。
他正半趴在桌上，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看书，束在头顶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
苏凌月悄然打量了这人几眼，脑海中早已蹦出了秦无缺的形象。
真的，乍一看十分相像！
“但也说不准，长得像的人多的是呢……管他呢。”
苏凌月麻溜的离开了藏书室，没再多看他一眼。
很快就被彻底无视的帝惊墨：“……”
她走后，他懒洋洋的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纠结不已：
“马丹，受人设限制，没法好好撩妹！小爷简直想自曝身份！
可这样太没品，太尴尬了……
不过，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人设崩就崩吧！”
……
苏凌月不知道，在她飞一般的看书时——
殷老身为图书管理员，虽未前往那间藏书室，却通过藏书馆的种种特殊禁制，注意到了她那惊人的阅读速度！
每个在藏书馆登记过的人，通过学院卡，都会留下阅读记录，留存在藏书馆的档案之中。
殷老看不见她到底是如何看书的，却能看见，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她名下多出了一百一十多本书的阅读记录！
那些书名，如同雨后春笋般，刷刷刷的冒出来。
而且，是真的“看”完了。
因为阅读记录，会显示进度。
殷老正惊疑不定、苦思未果的时候，苏凌月已经出现在大厅中，朝他走来。
殷老何等阅历，就算苏凌月本人出现，他脸上也没有半分异色，更没有多问一个字。
他只是静静打量着她，留意着她的每一丝神色。
苏凌月来到殷老旁边，正准备在阅读记录上签字，忽然发觉，他正定定的看着她。
他的眼睛依旧苍老而浑浊，可目光，却如同解剖刀一般犀利！
仿佛能将眼中之物分成无数块，再把每一块都看个透彻！
如果是刚进藏书馆时，被他这样打量，苏凌月一定会确信，他就是隐藏的强悍反派。
可现在……
苏凌月只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签下姓名，才道：“恭喜殷老突破在即。”
她语气很淡，却能听出一丝晚辈对前辈的敬意。
殷老听罢，表情并没有立即变化。
过了几息，他才收回犀利的目光，眼神稍稍柔和，问道：“你如何得知？”
面对前辈强者的询问，苏凌月嘿嘿一笑，回应得有些无赖：“猜的。”
殷老本就不喜言语，此时，更是一阵沉默。
他神情却没有变化，微微颔首，示意她可以走了。
苏凌月含笑离开。
心知，自己已经成功引起了一个神秘高手的注意！
多亏了系统给出了一些关键信息，虽然不多，却也足以让她推理出很多事情。
她现在不需要知道殷老到底是什么来历，只知道他不是反派就够了。
至于他即将突破……
很简单，她之前只感觉到一缕极淡的威压，却没感觉到灵气波动。
因为殷老将突破前那暴烈的灵气波动压制在了体表，只有薄薄的一层。
除非接触到他的身体，才能感觉得到。
但系统只是稍稍提醒，她便猜测，殷老这种境界极高的高手，突破之前，恐怕会有一些异象。
真正的高手，总是不显山露水，气势收放自如，伪装的像个毫不起眼的平凡“扫地僧”。
但，在即将突破的时候，自身力量会变强，强得突破掌控，导致会有威压外溢。
殷老外溢的威压，已经能压制住九成，说明离彻底突破已经不远了。
她走之后，殷老眼中的疑色更甚几分。
难以相信，一介新生，竟能有如此恐怖的眼力！
还有那根本无法解释的阅读速度！
“她不至于无聊到半夜不睡觉，跑来藏书馆，连续不断的翻书翻一个时辰，那就只能说明……”
殷老略一思索，眼中暗芒闪过，觉得很有必要找文院的某些老师，谈谈这个学生！
……
苏凌月回到住处，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起床，正是晨光熹微。
清晨，正是天地灵气最为清澈纯粹的时候。
为了节省时间，她没去食堂，自己生火，迅速做了点熟食当早餐。
然后，她进入住处旁的小树林中，打算抓紧时间修炼半个时辰，再去上课。
今天，六月初十，正式开学！
她还没走到树林中，便看见林间有个黑色身影倚树而坐，似乎背负长剑。
他像是……睡着了……
走过去瞧了仔细，她立刻翻了个白眼。
“我确信在藏书馆没有看错，就是秦无缺这货！
可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一个好好的高冷剑客，现在变成了尾行痴汉！”
她又瞥了他一眼，发现他长睫、黑发上都挂着细密的小水珠，竟像是在外坐了一夜。
她忍不住蹙起眉，满脸无奈，喊道：“起床啦！”
帝惊墨缓缓睁开眼，眨了眨惺忪睡眼，活动了一下微僵的身体。
他这一刹的慵懒意态，如此熟悉，让苏凌月有片刻的失神和狐疑，又想起了某个妖孽。
明明是不同的人，不一样的气息，她却总会把两人联想到一起。
却又没有一丝证据！
“多疑是种恶习，可我已经戒不掉了……”
她忍住了询问他为何在这里，自顾自在树林间修炼起来。
“……”帝惊墨本已想好了如何应对她的种种问题，可她居然一字不问。
他郁闷得不行，只好默默去山间溪流洗漱，随便吃了点东西，先行去了学堂。
……
如果不算开学典礼的那节“课”，新生的第一节课，是妖兽课。
顾名思义，这门课，主要便是介绍各种妖兽。
妖与兽，乃是人族大敌。
战斗，从了解敌人开始！
苏凌月早已看完并记住了教材《妖兽二十讲》，所以，对这门课并不很期待。
但，这门课是“大课”，也就是多个班级一起上的课。
妖兽、灵植等知识，是修士立身的基础，可以说是“通识教育”，不分文武，学的都一样。
宽阔的阶梯式教室中，几乎座无虚席。
文系丁级班的二百多名新生，全在此处自由落座。
苏凌月坐在最后的角落之中，闭眼似假寐，实则飞快的阅读着复制进【天命圣书】中的书籍。
临近上课，一名高大的中年人进门，众生齐齐打招呼，气氛很快凝肃起来。
丁级班妖兽课老师，雷顾，微微颔首，站到讲台之上。
他先是说了段开场白，介绍自己，缓和气氛。
不知不觉的，雷顾便将言归正传，讲起了这门课相关的东西。
不过，却是以提问的形式。
“有谁知道，为何我人族与妖、兽两族为敌？”
雷顾扫视众生，虽然含笑，看起来却依然面目严肃。
很多手举了起来，不少人都迫不及待地表现自己，雷顾便随便点了一个人。
“因为生存和野心！妖族兽族太过贪婪，贼心不死，妄图奴役我们人族，统治整片【苍陵大陆】！”
苏凌月虽睁着眼看向讲台，神情却不是很积极。
他们现在说的这些，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东西啊！
却还是有不少人继续回答，角度不一：
“从地域上来说，【苍陵大陆】中央是辽阔的【无尽海】。
海中有一个很大的岛屿，又称【妖族大陆】，乃是妖族栖息之地。
而人族八大帝国，环【无尽海】而建，所以与妖族有着天然的地域冲突。”
“至于兽族，遍布【苍陵大陆】各处，其中的海兽，更几乎是海洋的主宰！”
雷顾听着，不时轻轻点头，对这群学生，还算满意。
丁级班又如何？
武魂，其实不能代表一切，大器晚成之辈虽然少，又不是没有！
但很快，雷顾目光一扫，看向某处，视线停留了一息之久。
脸上，露出微不可察的不悦之色。
他沉吟片刻，再度问道：
“‘斩妖除魔’一词中，妖是指妖族和妖兽，‘魔’，是指什么？”
大部分学生露出讳莫如深或好奇的表情。
原本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冷了，只有零星的几人想举手作答。
可这次，雷顾没有随便指向某人，而是直接点名！
“苏凌月，你来说！”
整个教室之中，顿时一片寂静。
因为，学院的老师很少点名，要么是极度不满，要么是极度满意！
课堂上，九成的人齐齐转头，寻找苏凌月的身影，想知道究竟是哪种情况。
而苏凌月被迫停止脑海之中的阅读。
睁开眼，便瞧见雷顾老师目光犀利的看过来，似乎有些不悦。
她察言观色，感觉老师语气、情绪，似乎不是太好？
转念便明白了，她在看书嘛，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看着都像发呆。
总之，不是认真听讲该有的样子……
“怪我咯。”苏凌月想着，开口回答问题的同时，心中立刻升起了一个打算……
清越的女声，在教室中响起，不徐不疾。
清晰悦耳得令所有人都忍不住认真聆听。
“斩妖除魔中的魔，其实十分少见，可一旦出现，便是一场灾难。”
她语气笃定而从容，娓娓道：
“【苍陵大陆】的历史记载，数万年前，世间唯一的神，与【极恶之渊】孕育出来的魔，
为争夺‘人间界’的控制权，展开了一场惊世大战。
结果几乎是玉石俱焚，神陨落了，却也有人猜测那位神尊早已转世重修。
而【恶渊之魔】，崩碎成了无数碎片，散落在苍陵大陆各处，形成了一缕缕魔气，甚至是，魔气浓郁的魔地……”
这段如同传奇般的历史，那曾经至高无上的主宰之神，那场毁天灭地的大战，让大部分新生都露出敬畏之色。
唯有帝惊墨，极轻的蹙起眉，神情有些不自在。
因为这些，都是他瞎编的！
却被别人当成了史实，一本正经的讲述、聆听，这感觉实在是……
哈，哈哈，哈哈哈！
苏凌月条理清晰的讲到“魔气”之诞生，雷顾的脸色缓和了些，摆手示意她坐下。
他自己则环顾众人，肃然道：
“关于魔，人们平时很少谈论，因为它实在很棘手。大致情况，正如苏凌月所说。
而所谓‘除魔’，一是净化魔气，二是斩除被魔气污染的魔物，再净化魔气。
但，魔比妖兽两族，实力更强，八成的人类都不会碰到，一旦遇见……九死一生！”
教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开口。
自从进入学院，他们更加清晰地了解这个世界，也更真切的感受到了生存的压力。
这之后，雷顾言归正传，开始正式讲授妖兽课。
苏凌月留意到，他总是若有若无的瞥过自己，便也听了会课。
“东黎学院的教学设备，还挺高级的，有点像现代的多媒体设备……”
雷顾用的可能是一种特殊灵器，能在半空中形成光幕画面，如同投影仪一般，活灵活现。
而且，是3D立体效果！
整片【苍陵大陆】的大致地图浮现出来，众人有如从高空俯视，看见了环绕【无尽海】的八国。
画面对准东黎帝国，不断放大。
最终，定格在了【云霄山】，也就是东黎学院的所在地。
雷顾讲起了这附近的妖兽，包括妖兽种类、分布情况、种族特性、作战方式等等。
真要往细了讲，一个月都讲不完，他只能讲些要紧事。
很快便是半节课过去，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课间休息一刻钟。
如果放在现实中，一整节课一个时辰，便是两个小时，中间休息十五分钟，学习强度明显比现实要大。
但文系黄届生，每天只有上午的两门课，其余时间自己安排，修炼还是占大头。
课间休息，雷顾走出教室，来到走廊上。
学院的传统，即便是课间，只要老师不离开，学生就可以请教问题。
苏凌月来找他的时候，已看到一些人在雷顾旁边围着，似在讨论什么。
长长的走廊上，其余教室外面，也差不多是相似的场景。
苏凌月静等片刻，本想低调行事，与雷顾老师二人私下相商。
可转念一想，她可是女主啊，注定低调不起来的。
只有多搞事情，才能获得更多点数！
于是，她便继续等待。
雷顾对于大多数学生的问题，都回答“课堂上讲”，所以很快便轮到了苏凌月。
“她该是知道上课态度不认真，让我不满了吧？”
雷顾心里猜测着，看向她的目光，比看其他学生多了几分严厉和傲气。
他当然知道她是新生第一人，可那又如何，就可以不尊重老师了吗？
雷顾微扬起头，问道：“你有何事？”
他虽在微笑，众人却都觉察到了一股冷意。
苏凌月先是中规中矩问了声好，一字一顿道：“学生苏凌月，申请妖兽课免修。”
雷顾那些微的笑意倏的一凝，直直盯着她，双目之中似有火焰腾起。
“你说什么？”他确认了一遍。
周围其他人，甚至其他班经过此处的人，也是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申请免修。”苏凌月道。
雷顾仔细打量着她，见她双眸清澈，没有丝毫玩笑之意，心中不觉有几分无名火起。
他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新生第一又如何，竟如此狂妄自大！”
雷顾面色阴沉了几分，缓缓道：
“你以何资格免修？不要以为读了一点书，就可以不用上课，这门课，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时，区区十几息而已，闻讯而来的学生们，已经迅速围了过来，生怕晚了就看不到好戏了。
“这才第一节课啊，就敢申请免修？真是自信啊。”
“如果上了一段时间的课，再申请免修，那还好说；
可第一节课就要免修？那不是打老师的脸吗？”
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甚至告知其他人快来看戏。
很快，走廊上水泄不通，超过三百人围观！
这么多人围观，雷顾神情并没有更难看。。
他虽略有不满，却并不认为苏凌月能通过免修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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