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吃饭
桌上满满的都是肉食。
以及一只东张西望兴奋不已、简直被各种美食晃花了眼的小奶猫。
酥炸大虾、芙蓉鱼片、虎皮肘子、糖醋里脊、香辣鱼丸、三鲜六珍汤……
浓郁的香气四处飘散，勾人食欲。
妖物饿了，而陌灵眉能如此麻利爽快，也是因为近来大家都甚是辛劳，犒劳一下也无妨。
劳逸结合，张弛有度。
至于三天后的比试，她不觉得自己会输。
她边吃边想着：“很好，快两个月了，帝妖物已经完全忘记了想吃我这回事了……”
下一瞬，帝妖物便笑意温柔：“多吃点，毕竟食量大了许多。”
自身量长开以后，陌灵眉确实是比以前能吃了些。
她垂睫嘟囔了一句：“都是被猪影响了……”
帝无意动了动猫耳朵，微笑：“你说什么？”
“我说赶紧吃，不然就凉了。”
而夜小呆只管埋头在自己盘子里舔着肉丝，才不管他俩在说什么呢。
帝无意依旧举止优雅至极，只是相较于之前的风卷残云一般，这次却慢条斯理了许多，然而速度依旧十分惊人。
陌灵眉微疑地抬眼看了他一下，又收回目光，总感觉他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和以前似乎少了很多吃的热情，叫她一时有些不习惯……
消食，寂静。
顿了好久，陌灵眉开口问道：“阵法进度如何了？”
其实她不是很敢催促他，怕他厌烦或者生气，一个眼神瞪死自己，然而到底是头等大事。
帝无意倒没丝毫不耐，闭着眼模糊回应：“还早，很麻烦的。”
陌灵眉刚刚开口要说什么，忽见他修长双眉猛然一蹙，面色骤然惨白的同时，流露出了极端的痛楚之色，顿时心里便是一惊。
“怎么了？”
她倏地起身疾步过去，眼睁睁地看着身形修长的少年瞬间化为猫形，再从椅子上跌落在地。
仿佛寻求验证般，她低头一看，手里的小奶猫亦是不知何时紧闭了双眼，动静全无。
一颗心骤然收紧，陌灵眉立即将地上的猫儿捡起来，紧蹙着眉以灵力探查究竟发生何事。
娇小柔软的身体，是一贯的冰冷，此时还明显地战栗不止，如同在忍耐着什么巨大的痛意。
她亲眼看见他神色剧变，那种痛色应该无法作假，却实在来得太突兀了。
甚至此前根本未曾见过此等情形。
她忍不住猜测，是不是旧伤发作了？可之前从未有过啊……
帝猫猫紧闭着眼，因为寒冷和疼痛而紧紧缩成一团，颤抖着往她怀里靠近，本能地寻求温暖。
陌灵眉全然不知其间缘故，只能焦心地调动灵力帮他取暖。
不知过了多久。
怀里的猫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缝，紧绷的身子也稍稍放松了几分。
陌灵眉松了口气，低头看着他，见他目光虚浮散乱，如同遭遇重创，不由小心地传音问道：“怎么了？”
声音入耳，被撕裂般的灵魂再度一阵刺痛，猫儿身子又是一颤，又闭上了眼，忍耐着那令人发狂的痛苦余韵……
良久，陌灵眉才收到微弱的传音：“没事。”
她顿时双眉紧蹙，都这样反常了，如何叫没事？
可是他不肯说，她即便心急，到底看在他此时不适的份上，放缓了语气：“有事就说，不必死撑着。
你的命，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帝无意倦怠地趴在她怀里，闭眼似睡，低低道：“养神丹还是有用的。”
陌灵眉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给他喂了一颗。
她还是想知道原因！
帝无意心里有一瞬间的为难，她一直对天劫的事无比在意。
今日的事说出来怕她心里沉重，可不说的话她定然会多疑，反倒惦记上了。
静等片刻，丹药开始生效，他元神中撕裂般的锐痛渐渐好了些，已降到了勉强可以忍受的程度。
“飘荡在外的其中一魂，刚刚被什么东西吞噬了而已。”
不愿再去回味灵魂被撕扯成碎片的痛，他最终语气寡淡地坦白。
陌灵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觉得无力。
仔细想来，还是她从未深刻认识到魂魄离体的危害究竟有多大。
减损实力是一方面，魂魄受损乃至消亡的话，也会如今日般对元神造成影响，好在并不致命。
也就意味着，魂魄飘荡在外很是危险，他最好能赶快将那些魂魄一一寻回。
思量一会之后，她反而出言安慰：“别想太多，过段时间把它们找回来就好，现在还是好好休息要紧。”
其实她内心觉得，最要紧的还是伏雷阵法……
帝无意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四肢百骸仍然痛意滚滚。
他却不想躺到床上，因为他忽然发觉，有人陪着一起承担痛苦，或者说几句话安慰一下，会莫名好受很多。
“出去晒晒太阳吧。”
他轻轻道。
陌灵眉早已将夜小呆放进了空间里，饭钱早已付过了，抱着他起身便走。
如今早已入冬，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
并且因为皇城大比，城里取消了限商令，一天到晚街上都有来往不断的修士和凡人。
她怀里抱着猫在街上走着，尽量走在向阳之处。
走路之余，心里还在极力思索着，还有什么东西对治疗元神能有用？
而帝猫猫神情慵懒中，勉强透着一丝愉悦。
尽管他修习月光中的太阴之力，可阳光却永远对猫儿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仿佛有一种特殊的令猫沉迷的香气。
陌灵眉有些心不在焉，又有些漫无目的，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脚下却是不知不觉地往天藏阙走去。
途经一条摆着不少散摊的街道时，她忽然听到了还算熟悉的两道声音在交谈，思绪顿时被拉了回来。
一道略微醇厚的男声道：“往后若在城里住下，摆摆摊子，也不是不可嘛。”
另一把脆响又不辨男女的声音道：“兄长，我先去试一下再说嘛，万一通过了考核，那么……”
这声音突然停下了，陌灵眉回头看的时候，正巧那说话的人也在看着她。
正是不久之前才见面的何青。
两兄妹都望着她，神情里带着些狐疑之色，而后面面相觑了一下。
陌灵眉扫了一眼他们的摊子，原来卖的是各色符箓，还有一些其余的稀奇玩意儿。
看样子都是出自制符师和炼器师之手，只是品相有些大路货了。
她转瞬便通悟了，皇城大比对她来说没什么，可对于某些人，那就是满怀的希望和谋生之路。
一念及此，她不由得深深看向何青，完全想通了对方女扮男装的意图。
这姑娘也是有够悍勇，可能是过试练塔的时候运气不太好，导致没能进入最强。
她挑战自己，可能便是抱着打败自己进入最强，然后直接进入“皇城卫”。
那样的话，便等同于在皇城中有了一定的地位。
只可惜，她选错了对手。
“我技不如你输了便是输了，你为何又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在跟踪我？”
眼见不久之前打败自己的少年，此时竟然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自己面前，偏偏还一副偶遇的神色，何青本就性子爽直，这时不禁皱眉连声发问。
陌灵眉微微扬唇，叹了口气：“谁闲的没事跟踪你了，我只是路过。”
嗯，话一出口之后，她自己都有几分不信。
“路过？呵，那还真是巧，你接下来是不是会说我们真有缘？”何青语气不善。
陌灵眉微微耸肩：“可能是有缘，但我只是出门遛个猫而已。”
她说着抚摸了两下怀里的猫儿，顺带低头注意了他的情况看着是否好些了。
何青败落，心里虽然还算服气，可到底憋了些怒气，哼道：“赢了就赢了，何必特意再来羞辱于我？”
她兄长何蓝看陌灵眉神色淡淡，不似作伪，连忙劝道：“好了，人家哪有这么多心思？”
他又对陌灵眉道：“小妹脾气爆了点，还请小兄弟见谅。”
陌灵眉自然理解何青是什么心情，这偶遇确实也太让人意外了点。
她也没想打嘴仗，摆摆手继续朝天藏阙走去：“无妨，有缘再见吧，祝你们好运。”
可接下来，就发生了更让人意外的事。
一道再熟悉不过的清甜女声，在她数丈远处响起：“这只猫，怎么看着如此熟悉？不知这人，是不是也一样熟悉。”
身侧有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自己，陌灵眉神色淡定如常，毫不停滞地朝天藏阙行去。
心里却竟然升起一股奇异的好笑感觉，许久不见，她也没回陌家，却竟然还是在街上碰见了……
她的燕婉妹妹，呵呵。
那又如何，她现在身形面貌喉结声音一应俱全，是个“如假包换”的“甄寒梓”！
没走几步，她便不出所料地被人拦住了，正是花枝招展的陌燕婉。
只见她梳着飞天髻，身着一袭芙蓉色的织锦皮毛大氅，从头到脚珠翠生辉，端的是神采飞扬、明**人。
虽然身形依旧是尚未长开的十四五岁模样，却也已经袅袅婷婷颇有韵致了。
她身边还跟着两三个年纪相仿的少女，皆是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显然是偶发闲心逛街来了……或者，是在去观看大比比试的路上。
陌灵眉淡漠地抬眸，一笑，音色微哑，尾音微扬，带了几分撩人意味。
“姑娘拦住在下的去路，是有何见教？”
她本来就在苦修了一个多月的时候，身子渐渐长开成十七八岁模样，改换容貌做少年打扮的时候又刻意拉长了身高……
此时，她站在陌燕婉面前，便足足高了两个头，顿时就有了一种莫名而来的优越感，心里忍不住想哈哈大笑。
陌燕婉想看清楚猫主人的容貌，自然要下意识地抬头去看。
这一抬头，便撞进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
那少年神色有些清冷，此时面上却微微带了几分笑意，垂着一双星眸看着她。
这样垂眸的姿势和神情，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她的心倏地漏跳了一下，继而砰砰直跳，有几分罕见的脸热之感。
可明明，这少年容貌也只是普通而已，最多称得上眉清目秀。
脑海里掠过北冥浮生那清逸非凡的身影，陌燕婉心里无端一怒，冷哼了一声，指向她怀里：“你这猫从哪里来的？”
陌灵眉心里暗觉好笑，凡是留意到帝猫猫的，再见到他还能认出来，这是肯定的。
只不过，认出来又如何，她会承认吗？
她面上露出一副大惑不解的神色，手悄然抚上猫身，不着痕迹地捏了捏两只猫耳朵。
他最烦碰他耳朵了，这么久了她好歹是注意到了。
她语气微宠又遗憾地道：“集市上买的呀，这么小的猫，还花了我五十灵石呢。”
帝猫猫果然懒怠不悦地睁开了眼，极其不悦地传音：“本帝就值这么点？”
陌灵眉立刻改口：“哦不，我记错了，是花了五十五个灵石，卖猫的还送了我一些小玩意儿……”
和陌燕婉同来的两个少女、何青兄妹，此时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都盯着猫儿看。
陌燕婉认真盯着这只白猫，在猫眼睁开的时候，清晰无比地看到了那远远异于寻常的瞳色，神情顿时变了。
其余两个少女同她面面相觑，低声相互确认道：“好像就是同一只，眼睛颜色、大小一模一样。”
陌燕婉更是低笑一声：“何止眼睛一样，那小畜生发脾气时表情都一样！”
这话自然是一字不落的落进了陌灵眉和帝猫猫耳里。
感觉怀里倏地一凉，一股令人心惊的气息迅速弥漫，陌灵眉连忙抚摸了他两下，暗里劝道：“这是大街上呢，反正她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猫儿不屑地微微翻个白眼，窝到她怀里睡觉去了。
陌灵眉见她们一时不说话，自然抬步要走，却又被陌燕婉拦了下来。
她神色分明不善，眼里闪着怀疑的冷光，追问道：“这只猫倒是很眼熟，不知你是从哪里买的？”
陌灵眉知道她开始怀疑自己身份了，却是丝毫异样神情也没有，反而往后回退了一步，微微偏了头，认真仔细地打量起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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