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对弈
“我家小女婚期订在五月份，不知苏姑娘现在可有了些眉头。”
裴夫人是出了名的利己，她才顾不上别人的情况，只要自己的事别被耽搁了就行。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苏沫儿生了一场大病，隔世了三年才归。因此，她们虽然也有不少人在苏沫儿那里订了单子，现在也没好意思催。
苏莫手心一直在冒汗，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不少。
哪有刚回来就催单的。
“我先把定金付给你，下个月十五我再结完全款。”说罢，裴夫人便从袖口里掏出两锭银子。
苏莫对这个社会的银钱最熟的莫过于这种大小的银锭，这两锭银子就是二十两，还只是定金。
稍微有点钱的人家也没有几个愿意花几两银子来做身衣裳，这裴夫人一出手光是定金就是二十两。苏莫自知才不配位，还是心痒眼红了。
“十五的时候，我再把剩余的三十两银子补齐。”裴夫人把二十两银子稳稳地放到苏莫手中。
沉甸甸的银子，白花花的票子。两斤银子在手中发着光，苏莫怎会让它掉下去，二话不说把手收回袖中胸有成竹地对裴夫人允诺道:“还请夫人放心，明日我便登门拜访贵千金，探得她的喜好后，即日动工。”
旁边围观的那群妇人都红了眼，她们还以为苏姑娘的身体状况尚未完全恢复，即使以前已经交了定金，现在也未曾开口促。如今，倒是自己多想了。
于是，恨不得在苏莫面前把自己的订单写出来。其中米商之妻开了头，向苏莫提示了自己订的罗群之后，接着五六个人都过来插了嘴。
这些可是明里要求的，款式布料都已经订好，没有可以让苏莫动小脑筋的地方。
正当众人都在争论时，她不得不给这些贵客扎一针:“各位，不好意思！我之前身患脑病，可能以后的制衣风格与以往有些出入，大家以前所拟定的那些要求，本人如今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去实现。日后我做出来的衣服若是各位能接受，那时，我们再详谈，如果不行，那我该赔付的我一分不少。这样的话，大伙觉得如何？”
话音刚落，刚才这群人还吵得不行，现在全都沉默了。
“各位见谅，沫儿才刚生完一场大病，有些力不从心。若是各位有不满，那我们王家愿意两倍偿还先前付的定金。”关键时候，还是陈氏出来打圆场。
妇人们自然信得过她，也不再硬逼着苏莫。
在附院中陪了一个时辰的客，苏莫身心俱疲，跟女人打交道真的很累。
大部分时间，她们都在谈论绣花针法，苏莫在一旁什么也不知道，还总是被点起来夸一下原来的苏沫儿的手有多巧慧。琴棋书画、诗词歌舞无一不精。
果然，白月光的设定就是来反映女主角的无能的。
苏莫抓着空子，以身子不舒服为由溜出了院子。
去了王宸奕所在的别院，一跨进那扇月洞门，就看见王宸奕抱着女儿坐在廊亭下的石桌旁边下棋。
雨渐停，风甚微，棋落有声。苏莫步履轻盈地踩过青石板，踏上走廊，在木板表面附着的那层深棕色着漆上留下密麻的一串脚印。
“哟，我们嫣嫣还会下棋呢？”
苏莫走过去，坐在王宸奕的对面。看着嫣嫣手里还拿着几颗黑棋，她也从面前的棋奁里抓了几颗出来放在手里把玩。
嫣嫣立刻就从王宸奕腿上跳下来蹦到苏莫身边，又要让苏莫抱着她。
“我只会一点，爹在交我。”
苏莫亲呢地刮了一下小团子软乎乎的鼻头，问道:“那嫣嫣学到哪儿了？”
小团子马上把手里多余的棋子放下，留有一枚在手里，用手指有模有样地拿着:“学会拿棋了！”
苏莫:“……”
“那爹和阿娘对弈一局”
嫣嫣说完，还俯过身去把棋盘上散出来的黑棋给一枚枚收回棋奁内。苏莫把她拉回来，转着手里的棋子，她哪会下棋啊！
“对奕一局？”王宸奕将白棋收回，试探着问道。
“好啊！不过，规则我来定。”苏莫没在怕的，不都是把棋子放在棋盘上，放的方式多了。
“愿闻其详”王宸奕倒是答应的爽快，现在又变成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苏莫眼角上抬，轻瞄了王宸奕一眼，然后自信满满地拿出五枚棋子，在棋盘上井然有序地排成一排。
那些棋艺太高深，她不懂。这五子棋从小玩到大，上课的时候总结出来的经验也勉强可以称得上是“苏式棋经”。
“这是？”王宸奕指着排在一起的棋子，完全不解其意。
苏莫越看越有自信，开始介绍规则。
“白棋黑棋交替下子，每次只能下一子。棋子下在棋盘的空白点上，棋子下定后，不得向其它点移动，双方轮流下子，先形成五子连线者获胜。”
王宸奕端量了一会儿棋盘上棋子，心里有了一个大概。
他点头示意后，苏莫又突然加了个赌注。
“我们一局为时，每下一局，每人就放十两银子，谁赢谁拿走。你说如何？”
说完，还豪气从袖口处掏出刚才裴夫人给她的银子。一锭银子，被她气势十足地放在棋盘外面。
王宸奕看了一眼女儿，一脸不屑。
“你可真有能耐，当着女儿的面赌钱。”
苏莫差点梗住，赶忙低下头向女儿解释:“嫣嫣，阿娘这只是在和爹爹完，不是在赌。”说完，还不停地向王宸奕使眼神。
王宸奕应了她，不紧不慢地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棋盘边上，与苏莫的银子放在一起。
“你先开始”
得到开始的指令后，苏莫悠闲地落下第一枚棋子。
王宸奕紧跟上，与初学者一样，苏莫下一枚，他就下一枚棋子堵住她。
一场过后，才下了十枚棋子，他就败了。
苏莫开心地将桌上的一锭银子收回去，道:“继续”
王宸奕又拿出一锭来补上。
又输……
苏莫揣着四十两银子，心里早就乐开花，脸上亦是如此。
接下来，王宸奕也学到了苏莫下套的本领，而且师出于蓝而青于蓝。苏莫刚赢了三局，注意力不集中，已然有些轻敌了。
王宸奕开始扮猪吃老虎，偷偷下套，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苏莫下着下着，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一个不注意居然输了。
王宸奕略显嘚瑟地把银子收回，苏莫大方地补了一锭上去。
刚才是她大意，这次一定要赢回来。
然而，她还是输了。
补上，又输。
五十两银子，本钱都要没了。苏莫看着王宸奕已经学精了，抓紧叫停，再玩下去，可能还会倒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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