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初显锋芒
大皇子下午喝了药、睡了一觉，他的烧已经退了，但皇帝已经承诺，还是留了下来陪他。
夜晚，皇帝搂着大皇子躺在床上。
皇帝特地摒退了左右，不让任何人打扰，所以寝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清净得很。
皇帝想起琳淑妃、丽美人、雅修媛站在窗前你一言我一语的样子，就头疼得很。后宫争风吃醋的事他都清楚，琳淑妃的那点小心思他也很清楚，很多时候只是懒得理会而已，而这次，他却不得不问个清楚了。
皇帝摸着大皇子的头，温柔地问：“贤儿，最近母妃有督促你的功课吗？”
大皇子以为父皇要问他的功课，忙乖乖点头道：“有啊，母妃每天都有督促我上学堂，还听我念书，每天都要念好几个时辰。”
“真的啊？那她是不是都不准你玩？”
大皇子扁扁嘴，道：“母妃很少让我出去玩的。不过昨晚她好像心情特别好，还批准我去御花园里踢球，还让我和太监们去假山里捉迷藏，可是捉着捉着，我就觉得头晕了，也没玩尽兴。”
皇帝沉默了。踢球出汗，假山阴冷，可不是要着凉了么？恐怕琳淑妃就是故意如此的。此时想起来，雅修媛更像是在提醒自己。
大皇子看父皇不说话了，以为他怪自己贪玩不爱读书，忙扯着父皇的衣襟道：“父皇，儿臣不该贪玩的，你不要生气。”
皇帝摸摸他的头安慰道：“贤儿没有错，你才三岁，爱玩是正常的，不必这么早开始读书的。”
“真的？”大皇子忽然眼睛亮了起来，“父皇，我可以不读书吗？”
“读自然是要读的，只是不急于一时，你还小，应该好好玩耍才对。”
大皇子欢呼道：“父皇万岁！”
皇帝摸摸他的头：“贤儿是不是不喜欢读书？”
大皇子诚实地点点头，委屈道：“可是母妃一定让我读，她说，只有早日读好书，父皇才会更喜欢我。否则以后有了更多的弟弟，父皇就会不喜欢我了。”
皇帝心疼地抱住他道：“傻孩子，不管你以后有多少个弟弟，父皇对你的爱都不会减少，知道吗？”
大皇子将信将疑，“真的吗？那母妃为什么要骗我？”
皇帝沉思了一下，终究还是不忍心，毕竟他还小，不该知道那些争宠的手段，于是安慰道：“因为啊，你的母妃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这样长大以后就能帮助父皇了。可是如果贤儿不读书，就不懂国家大事，那么父皇就会和懂得这些的弟弟们说，不和你说了，到时候贤儿是不是会难过了？”
大皇子想了想：“父皇，你说得对，我要读书。”
皇帝惊讶道：“贤儿想通了？”
大皇子点点头，“为了懂得国家大事，让父皇和我多说话，少和弟弟们说，我一定要好好读书。”
皇帝欣慰地点点头，“贤儿真乖。只是你还小，不必着急，慢慢来即可。以后如果母妃再逼你读书，你就偷偷告诉父皇，父皇帮你说她，好不好？”
大皇子紧紧地抱住他，欢喜道：“好！谢谢父皇！”
第二天一早，皇帝与琳淑妃、大皇子一起用早餐。
琳淑妃觉得很开心，仿佛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于是絮絮叨叨地开始说起最近宫里一些有趣的事，当然，提到的人多是和自己关系较好的，诸如丽美人、雅修媛之类，至于关系不好的，是避免提到的，即使提到了，也是很快略过的。
皇帝却是神情淡漠，注意力都在大皇子身上。经过父皇半天一晚的陪伴，他的病已经好多了。
就在琳淑妃自顾自地唠叨中，心念忽然走了进来，行礼道：“启禀陛下、娘娘，唐贵妃来探望大皇子了。”
琳淑妃脸色一暗。
皇帝眼睛一亮，道：“快请进来。”
唐贵妃不仅来了，还是带着唐心画一起来的。
皇帝看到她们走进来，整个人都灿烂了。
唐贵妃气度雍容，仪态典雅，道：“臣妾听说大皇子病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特地去御膳房选了一些精致的糕点，希望大皇子喜欢。”
她一挥手，唐心画端着糕点走上来，将几个碟子恭敬地放在餐桌上。
皇帝看着她恭敬的样子，心中想起他们一起练武谈笑的画面，不禁暗笑。
琳淑妃看看皇帝，又看看唐心画，心里很是不爽，美好的早上就这样被打扰了。她又看到了旁边一直跟她使眼色的心念，仿佛是在说：就是她。
琳淑妃心领神会，表面上却笑容可掬道：“这位姑娘很是眼生，是什么时候入宫的？”
唐心画恭敬道：“回娘娘，奴婢大约半年前入宫的。”
唐贵妃道：“前阵子的我贴身侍女病逝了，一时间身边缺了得力的人，便让兄长在族中选了几个侄辈，入宫来同我作伴。她是我兄长的庶长女，也是我的亲侄女。”
言下之意，这几个姑娘虽名义上是宫女，但实际上只是进宫来和姑母作伴，身份应当比普通宫女高些，眼前这个，既然是她的亲侄女，自然更是与众不同的。
琳淑妃看看皇帝，一脸淡定，显然是自己没有理解错心念的意思，微笑道：“贵妃姐姐真是好眼光，挑中的人都这么水灵，一看就是蕙质兰心、机敏过人。”
“娘娘过奖了。”唐心画客气道。
“只是身为尚书千金，做宫女还真是委屈了。我看这位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不如陛下封她做个才人如何？”琳淑妃像是玩笑地一说，却试探地看向皇帝。
皇帝的表情动容了一瞬，又很快沉到深不可测。
唐心画皮笑肉不笑，“奴婢身份低微，怎配侍奉陛下？娘娘说笑了。”
琳淑妃笑得阴阳怪气，又道：“姑娘这是谦虚了，你虽说是庶出，可毕竟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女，别说封个才人了，便是封为昭仪也并无不可啊。”
皇帝不语，唐贵妃也不语，两人仿佛是商量好的，不做任何反应，倒琳淑妃自己尴尬在那了。
她见没人应她的话，便继续道：“这皇宫中的女子，本就都是陛下的人。再说了，贵妃娘娘当初选你进宫，也多半是有这个美意啊！”
她这话听着像是无心，想想却是有心得很，连“指桑骂槐”四个字都用不上，可以说是一针见血了。看似玩笑的话，却挑拨了唐贵妃别有用心。
只是他们都不知，这话也戳到了皇帝。
唐贵妃皱了皱眉，皇帝也皱了皱眉。
唐贵妃刚想开口辩解，就听唐心画先开口了：“娘娘此言差矣。”
琳淑妃颇为惊讶地望着她，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她说道：“奴婢身世坎坷，幸得贵妃娘娘怜惜庇护，才招我进宫。贵妃娘娘是奴婢的姑母，又对奴婢恩重如山，而陛下是姑母此生挚爱，更是奴婢的姑父，奴婢岂能夺人所爱、乱了辈分？那更是忘恩负义。”
“呵！”琳淑妃冷笑一声，“唐心画，你好放肆！当着陛下和本宫的面，竟敢说出这种话来！”
唐心画理直气壮地不解：“奴婢哪里说错了吗？”
“你……”琳淑妃指着她，一脸惊愕，又转头看了看皇帝，皇帝望着唐心画，一脸猜不透的深沉。
“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充实后宫本来就是理所当然。陛下仁慈，后宫雨露均沾，才能繁衍皇室血脉。你竟然连‘夺人所爱’这种话也能说出来毫不脸红，当真是……”
唐心画一脸刚正，“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陛下肩上担负着家国重担，心中难道就不能有钟爱之人了吗？”
琳淑妃拍桌而起，颤抖地指着她：“你……你放肆！竟敢如此顶撞本宫！”
“够了。”皇帝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站起来，语气并没有严厉，却足以让所有人都俯首住嘴。
唐贵妃将唐心画拉到自己身后，唐心画自知失言，也低头不再说话。
此时王吉祥进来禀报：“陛下，该上早朝了。”
皇帝看了看站在门口等候的几个小太监，站了起来，对大皇子温柔说道：“贤儿要乖乖吃药，父皇要去上朝了。”
大皇子抬头望着他，眨巴眨巴眼睛道：“那父皇今晚还来吗？”
皇帝犹豫了一下，答应道：“来，贤儿要乖乖等父皇，好不好？”
大皇子欢快地点点头。
琳淑妃却很不甘心，“陛下，这丫头如此无礼顶撞臣妾，简直就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陛下难道不惩罚她吗？”
皇帝看了她一眼，忽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怎么知道她叫唐心画？”
琳淑妃一愣，望向唐贵妃：“不是方才贵妃娘娘说的吗？”
唐贵妃走到了皇帝身边，与皇帝对视一眼，并没有说话。
皇帝回头道：“方才贵妃只说了唐心画是她的侄女，并没有说她的名字。”
琳淑妃目瞪口呆。如此便暴露了，她曾是私下查过唐心画的，才会脱口而出她的名字。
皇帝看了一眼站在唐贵妃身后低着头的唐心画，又回身看了看一脸喜怒交加的琳淑妃，对唐贵妃道：“朕这就要去宣政殿早朝，贵妃顺路送朕一程可好？”
唐贵妃抬头对他温柔一笑，道：“臣妾自当遵命。”
琳淑妃握紧了拳头，咬着牙看着他们的身影离开了拾翠殿。
“心念，给本宫好好查一查，这个唐心画究竟有什么底细。本宫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能耐。”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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