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敢应战?

　　

　　“我有异议！”

　　铿锵之声，犹若瓦釜雷鸣，顷刻间在场中响彻，无数杨家族人目光一滞，紧接着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杨辰身上。

　　异议？这个废柴又有什么异议？难不成他还想改变什么？

　　杨辰话音落下，杨元寿的身体一僵，心中咯噔一声，这小畜生，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杨元德脸上同样浮现怪异之色，难不成杨辰还想要挽回什么？

　　这根本不可能，杨家族规规定，年满十六未及练气三层者，无论地位尊卑，都要被下放到家族产业中历练。

　　祖宗之法不可违，即便是杨元德也没有权利更改，若是杨辰以为能借此改天换命，那就大错特错了。

　　然而，杨元德同样好奇杨辰究竟想做什么，故而也并没有阻止杨辰。

　　此时的杨辰双目赤红，身体微微地颤抖，眼底已经有着泪光闪烁，低垂着头，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蓦然间，杨辰抬头，两行眼泪顺着脸颊留下。

　　“我杨辰！请求家族重重责罚我！”

　　话音落下，杨辰已经泪流满面，然而他的神情却依旧坚毅，望向前方，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杨辰一愧父母，父母因我奔波操劳，早生华发，我却无力回报，此错，该罚！”

　　“我杨辰二愧家族，家族倾尽全力培养我，我却五年未曾寸进一步，辜负家族对我的栽培，此错，该罚！”

　　铿锵之声涤荡开来，场中无数人神情一肃，看向杨辰的目光中多了不少同情之色，此时，他们才想起，面前的少年，此前同样是家族最为耀眼的天才。

　　之前，他们只认为杨辰让杨家蒙羞，却从未设身处地的为杨辰想过。

　　从天才到废柴，这种巨大的落差，足以把一个正常人活活逼疯，然而，杨辰却是在这种压力之下度过了五年！

　　一时间，他们对杨辰甚至有了几分钦佩之感，至少，这种坚忍，这种努力，是他们无法达到的。

　　看到杨辰并未提及功法一事，杨元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神情舒缓不少，但是，不知为何，他心中那种不安之感不仅未曾消去，反而愈发强烈。

　　“我杨辰，三愧天地！”

　　杨辰目眦欲裂，声音沙哑：“古法有云，破军，贪狼二脉，乃天地所化，杨辰之于天地，本一脉相承，杨辰在练气二层止步五年，却一无存进，实乃破军，贪狼二脉冲突所致，杨辰之罪，就连天地都无法容忍，此错，该罚！”

　　父子，伦常，天地！

　　杨辰所言，字字珠玑，掷地有声，声声慢，声声乱，生生萧瑟，声声残，所闻之人，尽皆面露悲戚之色，更有甚者不忍直视。

　　“哈哈哈哈！”

　　杨辰忽然放声狂笑，声音之中满是凄凉：“我杨辰生为杨家人，死为杨家魂，无奈造化弄人，我心心念念杨家，却让家族蒙羞，成为罪人。五年来，我日日夜夜饱受愧疚啮噬之苦，今日终于得尝解脱，今日，我杨辰便自废功法，从此与杨家再无瓜葛！”

　　话音刚落，杨辰身上的衣袍鼓荡起来，呼吸变得无比粗重，竟然是要自废功法的前兆！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无比中正平和的气息却笼罩下来，将杨辰周身鼓荡的内劲尽数镇压。

　　杨辰面露震惊之色，骤然望向前方，不知何时，杨元德已经起身，一双虎目中精光爆闪，沉声道：“杨辰，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族长……”

　　体内鼓荡的气息被压制下来，杨辰的脸上也闪过一抹惊恐之色，表现的完全像是一个刚刚逞一时之勇，现在却不住后怕的少年。

　　杨元德见状，心中忍不住暗暗叹息，若非族中给了杨辰太大压力，后者也不至落魄到这般地步。

　　“杨辰，我听闻你刚刚提及贪狼，破军二脉，但是，据我所知，你所修炼基础功法第三层的行功路线中根本不涉及这两条经脉，既不涉及，破军贪狼相互冲突又作何解释？”

　　杨元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缓缓开口，此时，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杨辰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的杨元寿脸色早已经变得煞白。

　　这小畜生，是在步步为营！

　　一瞬间，杨元寿的脸色变得惨白一片，双目之中狰狞之色闪过，杨辰此前的那抹嘲讽笑容，再次在他脑海中浮现。

　　杨元寿完全明白了，杨辰早就看出了功法的问题，但是他心知自己人微言轻，即便在家族大比上点出功法问题，也绝对会被一笑置之。

　　但是，杨辰此前的三愧，分别愧于父母，伦常，天地，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弱者的位置上，这样一来，他在家族中的形象已经大为改观，至少，他在点出功法问题时，不会再被完全无视。

　　更何况，杨辰在说他愧于天地时，更是一针见血的提及破军，贪狼二脉。

　　虽说家族功法不得外泄，但是，杨家中修炼基础功法的人不在少数，他杨元寿还没本事将所有人的功法都篡改一遍！

　　现在，杨元德心中已经起疑，若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他绝对难逃干系！

　　杨元寿心中泛起一抹惊慌，不过依旧兀自强作镇定，厉声喝道：“无知小儿，在家族大比之上竟然大放厥词，简直让家族蒙羞，来人，给我把他赶走！”

　　哗啦啦，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数名身形壮硕，面容凶恶的汉子走上前去，只要杨元寿一声令下，他们便动手。

　　杨元寿眼中一丝阴翳闪过，看样子，这杨辰已经发现功法有问题了，不过那又如何，你以为在这万余族人面前，我会给你回旋的余地吗？

　　“慢！”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声音却在场中响彻。

　　杨元德伸手制止了杨元寿的动作，缓缓道：“让他继续说下去。”

　　杨元寿身体一僵，眼中阴森之色一闪即逝，旋即恭敬道：“既然如此，便给这黄口小儿一次狡辩的机会。”

　　杨辰似乎还没从刚刚的惊慌中回过身来，声音都有些结巴：“破军……破军，贪狼二脉，为什么会互相冲突，我也不知道啊，我是按照功法上的行功路线修炼的。”

　　“大胆，在族长面前竟敢大放厥词！该杀！”

　　杨元寿眼中杀意闪烁，拍案而起，一掌拍出，强悍劲风犹若风刀霜剑，将杨辰完全笼罩，眼看就要将杨辰格杀当场。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极其柔和的力量却将那劲风包裹，顷刻间化解于无形。

　　杨元寿一惊，目光微移，不知何时，在他身侧的杨元德已经起身，目光死死的盯着杨辰，冷冷开口：“杨辰，若是功法没有问题的话，你罪加一等！”

　　“功法？功法能有什么问题？难道传功长老还能故意加害于我？”杨辰满脸惊慌，声音都有些发颤，然而，目光却直直落在杨元寿身上，看上去就像是故意在控诉“就是你加害我”一样。

　　杨元寿肺都要气炸了，现在唯有他知道，杨辰早已经看出功法有问题，现在只不过是在演戏，然而，正是因为他知道这点，在看到杨辰这般逼真的演技之时，心中才越发愤怒。

　　杨辰叹了口气，目光无比真诚：“传功长老绝不可能刻意加害于小子，必然只是小子天资驽钝，所以才无法突破。不过，为了证明传功长老的清白，杨辰愿意将功法呈给族长一览。”

　　说完，杨辰向前几步，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呈在桌上，杨元寿虽说有心阻拦，然而，杨元德在其身侧，他却不敢有任何造次。

　　杨元德脸色凝重，翻开功法，但凡杨家拓印的功法，都有着极为特殊的印记，根本不可能作伪，因此，他也丝毫不担心杨辰会拿一本假功法偷梁换柱。

　　然而，只是看了几眼，杨元德的脸色就变了。

　　杨辰所修炼的功法是杨家最为基础的奠基功法，这功法自杨家创始之时便存在，来历已经不可考，但是几乎半数的杨家族人都曾修炼过，他自然再熟悉不过，一眼便看出了问题。

　　杨辰手中的这本功法上的行功路线，和功法范本上描述的路线竟然完全相悖！

　　若是照这功法上描述上的修炼，别说突破练气三层了，能保住小命就是造化使然了。

　　杨元德的脸色变得铁青无比，目光中隐含愤怒，冷眼看向杨元寿，寒声道：“杨长老，此事，你又该作何解释？”

　　现在，他完全可以确定，杨辰无法突破绝非天资驽钝，问题正是出在他手中的功法之上。

　　这不是天灾，这是赤裸裸的人祸！

　　然而，面对杨元德的愤怒，杨元寿却从初始的惊慌中恢复过来，脸上带着诚恳的歉意，望向杨辰，缓缓开口：“杨辰，你在怀疑杨某人故意陷害于你？”

　　话音刚落，杨元寿脸上却浮现凄凉之色，放声狂笑：“我杨元寿生于杨家，以后也将死于杨家，数十年来鞠躬尽瘁，杨家功法，无论品阶高低，何等属性，尽皆要流经杨某之手。”

　　“杨某年事已高，不可能巨细无遗的将功法拓印的一丝不漏，有些许纰漏也在情理之中，杨辰，你若怀疑老夫刻意加害于你，实在是贻笑大方！”

　　刚开始，杨辰的绝地反击的确让杨元寿心慌不已，但是，杨元寿毕竟老奸巨猾，短短一瞬便想到了应对方法。

　　避重就轻！

　　承认功法出了问题，但是却将重心转移到自己劳苦功高上，这样一来，他是否刻意加害杨辰已经不重要了。

　　试问，一个在家族中兢兢业业数十年的传功长老，又怎么会刻意加害一个三代弟子？

　　杨辰一脸愕然，望向杨元寿，失声道：“长老，您何故如此激动，杨辰从来都没怀疑过您刻意加害于我，您现在这般失态，难道心中有鬼？”

　　想要转移重心？简直可笑，既然已经撕破脸皮，我又怎么会让你避重就轻？

　　想要比演技，和两世为人的杨辰相比，杨元寿实在太过稚嫩了些。

　　杨元寿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眼睛都充满血丝，此时，他心中满是对杨辰的恨意，这小畜生，竟然不知不觉的又给自己下了套！

　　确实，从开始到现在，杨辰从未说过一句自己刻意加害于他，只要自己矢口咬定只是功法拓印失误，绝对可以蒙混过去，然而，自己刚刚的表现，却是彻底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心里没鬼？心里没鬼怎么会那么失态？

　　“杨长老……杨长老会刻意加害杨辰？”

　　“不会吧，一个三代弟子，和杨长老又有什么关系？该不会是杨辰血口喷人吧。”

　　“嘿嘿，杨辰可从来没说过他是被陷害的，杨长老这个时候跳出来，不是心中有鬼是什么？”

　　一时间，场中沸沸扬扬，十分混乱，但是，风向几乎完全倒戈向杨辰一方，此前杨辰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已经为他博得了不少同情分，届时再将功法呈出，铁证如山，杨元寿想要抵赖也不可能。

　　“杨长老，你暂停传功长老一职，待得长老会讨论之后，再给你一个答复。”

　　杨元德压抑着怒气，冷冷开口，在家族大比这种盛会上出现这种丑闻，简直让杨家蒙羞，若非杨元寿身后势力错综复杂，他绝对会当场剥夺杨元寿的职务。

　　“谨遵族长令。”

　　杨元寿恨恨的看了杨辰一眼，心知此事已经无法挽回，他实在低估了杨辰，他没想到，这小畜生隐忍这么久，最终竟是在家族大比上阴了自己一把。

　　“杨辰，你修炼止步不前，家族同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有何要求，家族自会满足你。”

　　杨元德目光沉凝，缓缓开口。

　　“我恳请家族再给我一月时间……这一月时间，我一定会突破练气三层。倘若逾期，我杨辰自会离开！”

　　杨元德目光微凝，此时，在杨辰目光中闪烁的，是少年不灭的热血和坚毅，是闪耀的信心！

　　一时间，杨元德的心中竟然生出这样一种感觉，一月之后，杨辰必然能够突破练气三层、

　　杨元寿德向杨辰，平静道：“杨辰，既然你心中有憾，我便满足你这个愿望，给你一月时间。”

　　“多谢族长。”杨辰抱拳，恭敬行了一礼。、

　　紧接着，杨辰瞳孔陡然紧缩，一抹危险光芒爆射而出，落在杨元寿身上，刺骨寒声，在下一刻回荡场中，久久不散。

　　“还有，一月之后，我杨辰将在此挑战杨绛，汝等可敢应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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