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爱是克制
89757宕机了一晚，伽奈的早餐自然没来得及做，于是本来以为立刻就能吃上早餐的伽奈只能饿着肚子等。
导致了这一后果的罪魁祸首红着脸跟着89757钻进了厨房。
——然后成功捏碎了一叠盘子。
是的，你没看错。
不是没拿稳掉地上打碎了一叠盘子，而是拿盘子的时候直接捏碎了一叠盘子。
伽奈：……
突然觉得昨晚被这人抱着睡觉的自己没有变成一团碎渣真是件超幸运的事呢。
好在89757即便切换回基础模式也依旧是一样的能干可靠，很快伽奈就吃上了早餐。
当然，因为多出了一个人，今天的早餐是两人份的。
时间太急，89757就仍旧做了西式早餐，三明治牛奶加煎蛋，还有几颗早餐水果小草莓。
伽奈和十步面前都是均等的一份，看着餐桌上摆着两份早餐的样子，伽奈还微微愣了一下。
有栖妈妈也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陪她一起吃早餐了。
……有点开心。
开心的伽奈拿起牛奶先喝了一口。
对面的十步有样学样地也去端牛奶。
然后伽奈就看到他不知怎么弄的，那原本掩盖在他口鼻处口罩一样的金属片倏然褪去，露出他轮廓清晰，但满是陈年旧伤口的唇鼻。
啊……所以那个金属片是为了遮住伤口吗？
但其实，即便有那些伤口，也一样很好看。
伽奈正这么想着，就见十步已经端起牛奶杯，要往口边送。
然后——
“啪！“
牛奶杯完美重蹈了盘子的命运。
伽奈：……
十步：……
伽奈看着碎裂的杯子。
跟她在容蓉面前故意炫技弄地粉碎的那个杯子不一样，被十步弄坏的杯子裂成了几大块，显然，是因为力道太大不小心捏碎的。
伽奈起身，把他面前面前盘子里的小草莓倒到自己盘子里。
然后把空盘子递给十步，“拿着。”
十步迟疑了片刻。
但还是接过了盘子，然后——
“啪！”
又一只盘子光荣殒命。
十步深深地低下了头：“……不……不……小心……“
好吧，现在伽奈有点相信他不是故意把89757弄宕机的了。
但是——
明明昨晚抱着她睡了一夜都没事。
甚至动作轻地都没有吵醒她。
“是控制不住力道吗？”伽奈捏了颗小草莓，一边吃一边问道。
十步的头更低了，伽奈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根根竖起炸毛一样的发轻轻颤动着，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刺猬——虽然用小刺猬比喻一个起码一米九的大男人似乎有点不对劲儿的样子。
但是的确很贴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只小刺猬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伽奈已经把两人份的草莓吃地只剩一个，见他点头，就捏起最后那一只草莓，对十步道：“抬头，张嘴，啊——”
尽管仍在发抖，十步却还是乖乖地照伽奈所说的做。
然后嘴里被塞了一个东西。
他下意识地狠狠咬下，像撕扯敌人一样凶狠。
但是——
入口的不是坚硬的金属、武器、敌人。
而是一颗草莓。
一颗有点酸，但更多的是甜，被他狠狠咬下后丰沛的汁水飞溅，熟透的果肉粉碎，再咬下去触感温热——不，最后的触感不是草莓。
他犬牙一样交错的牙齿猛地停止不动。
他的口中，含着伽奈的手指。
“……伽……奈，出、出……去……。”
他声音嘶哑而颤抖。
伽奈却不为所动。
不仅没把手指收回，反而肆意地在他口中搅了搅。
搅着他与常人无异柔软的唇，搅着他参差交错森森利刃般的齿，搅着他柔软如贝类软肉的舌……
他的牙齿不断轻微地上下磕碰着她的手指。
伽奈相信，只要一次失控地合拢，那森森如利刃般的牙齿就能咬断她的手指。
然而没有。
无论她怎么玩弄，他的脸颊肌肉都紧绷着，上下牙齿始终张开，定格在不会弄伤她的位置。
伽奈抽出了手指。
十步猛然剧烈地喘息，像刚做了什么剧烈运动一样，片刻后，豆大的汗珠便从他额头沁出。
收回手指的伽奈又端起一杯牛奶——是89757刚刚重新又去倒的，虽然转换模式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殷殷问切，但该有的信息处理能力以及对应信息分析得出应该做的事，它依然丝毫不会落下。
端起牛奶后，伽奈没有自己喝，而是就这样端着杯子，将自己的手送到十步一直垂下的手中。
“把我的手当作杯子，拿起杯子。”她对十步说。
十步看着她的手。
纤细，白皙，最柔弱不过，根本不用力气，他就能轻易地将它捏断、折断、咬断，或者全部粉碎，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但是，不行。
这是……伽奈的手。
他伸出了手。
仍在颤抖着，却缓慢又稳稳地握住了那只拿着杯子的手。
然后握着那只手，间接地握着杯子，一口一口，将被子里的牛奶全部喝光。
香浓的奶液全部进入腹中，那只手上的温度也仿佛完全传到他的手心。
“看，很简单的吧？”
伽奈说，“记住刚才的力道，把容器当成我的手，超过那个力道，我的手就会被捏碎哦，记住这一点，就不会不小心用力过度了。”
十步一愣。
伽奈已经又拿起三明治，重复刚才的动作。
十步迟疑着，握着她的手，咬了一口三明治。
然后伽奈抽回手，将三明治留在他手中。
“现在，把它当作我的手。“她指指十步的手指与三明治相连的地方，”就用那个力道，能够捏住，但又不会破坏。“
十步盯着那三明治。
最后，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几乎花了有十分钟。
但终于，没有捏碎一点点，而是小心而完整地将整个三明治吃了下去。
“啪啪啪！“
伽奈鼓起掌来。
“十步超级棒！“说罢，她突然探出身子，又低头。
“——啾！“
在十步脸颊上亲了一下。
十步：……
红色的眼睛顿时变得更加赤红艳烈起来。
“这是奖励！”亲完，伽奈笑眯眯地宣布，一副十分熟练的样子。
当然熟练。
因为她啊，小时候也是个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力气的孩子啊。
总是不经意弄坏物品、弄伤别人，甚至弄伤自己。
是她第一位养母用这样的方式硬生生让她学会了如何控制力道。
“伽奈，握住妈妈的手。”
“伽奈力气太大的话，妈妈的手就会碎掉了哦……手坏掉的话，就不能再为伽奈做好吃的东西……不能再为伽奈洗澡……不能拍着伽奈睡觉……不能像现在这样……与伽奈手握着手……”
“爱教会人克制。”
“一切的伤害，都是因为不懂得爱。”
“我知道，伽奈是爱着妈妈的，对吗？”
……
是的，她爱着那位妈妈，所以她最终学会了如何克制力道。
而十步能控制着不伤害她。
那么他也爱着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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