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爱和被爱
在楼顶间跳跃的时候，会有种自己会飞的错觉。
伽奈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想象自己是一只蝙蝠，手臂就是宽大的翼膜，气流滑过她的翼膜，托起她的身体，让她能够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飞、飞——
“啪叽。”
伽奈脸朝下摔到了地上。
咳……
幸好，天黑，没人看到。
捂着脸爬起来，脸有点疼，摸了摸——还好她脸皮厚，就擦破了额头的一点皮。
就是似乎有点影响形象，尤其待会儿她还得见人。
出师未捷呀。
把头发往额头中间拢了拢，伽奈忧伤地叹叹气，然后一蹬腿，“蹭”地一下。
又蹦到楼顶去了。
这次也不再试图飞了，直接朝着目标前进，在一栋栋高楼楼顶间直线跳跃，她速度快，加上走直线，平时乘公交要二十分钟的路程，这样走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嗖嗖”地到达了目的地。
要是白天上学也能走楼顶就好了……
那样岂不是每天都能多睡十五分钟！
蝙蝠似的倒挂在桃源乡学园某间学生宿舍楼窗外时，伽奈这样遗憾地想着。
然后，窗户里面的人就一脸见鬼的样子，瞪大眼看着她，张开嘴正要尖叫。
伽奈飞快地翻进窗户。
裤兜里掏出胶带和绳子，撕胶带、封嘴、抖开绳子捆绑……一串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迅若闪电，用时绝不超过一秒钟。
完美！
她满意地给自己打了个响指。
“呜呜呜呜呜！”
容蓉却快气疯也快吓疯了。
什么鬼？
为什么玛丽苏会突然出现在她的窗户外面？
为什么玛丽苏能动作那么快地翻进窗户还把她的嘴粘上了？
还有刚刚她倒吊在窗户外面的姿势……
她以为她是蝙蝠侠吗？！
最关键的是——明明《JANAI》里玛丽苏就是个一无是处还总拖后腿的弱鸡啊？！
这不科学！
[系统！系统！]她在脑海里急忙呼叫着。
然而，没有回应。
容蓉一连叫了十多声，可那个时不时跳出来警告她，还总让她痛地要命的狗屎系统，这会儿却死活就是不出来。
……
CTMD，她要这系统到底有屁用？
看着容蓉脸颊通红眼冒怒火的样子，伽奈就知道她还得一会儿才能接受现实。
瞅了瞅四周——
然后就把原本坐在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上的容蓉捞起来放一边，自己坐了上去。
坐上去后发现，椅子前面的书桌上居然放了一堆小零食！
马卡龙！太妃糖！奶酪曲奇！薄脆饼干！
应该是提尔纳诺大区特产，全是桃源乡不常见的牌子！
伽奈摸了摸肚子。
瘪瘪的。
嗯，运动过了，可以再吃点。
“蓉蓉同学，”她看向怒目瞪她的容蓉，自觉笑地漂亮又可爱，“你应该不介意用零食稍微招待下同学吧？”
容蓉：“呜呜！”
“蓉蓉同学果然热情！谢谢谢谢！”
容蓉：……
她可以骂人吗！
还真不可以。
伽奈封胶带的时候封地可紧了。
又挣扎了两分钟，容蓉终于竭力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wong……（放开我）”
一手马卡龙一手奶酪曲奇的伽奈表示我没听见。
“呜呜！”
“……wong……”
“呜呜呜呜呜！”
……
十分钟后，小零食终于被消灭殆尽，伽奈抽了张纸，优雅地擦了擦嘴巴。
容·有气无力·蓉：“呜……”
“冷静下来了？”将纸巾精准无误地丢到墙角的垃圾桶，伽奈说，“那么，现在可以沟通了吗，容蓉同学？”
“或者——穿越者小姐？”
容蓉猛然瞪大了眼。
伽奈咧嘴笑。
韩妈妈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星野妈妈说，暴力是其他方法都无效时的最无奈手段。
有栖妈妈说，沟通是人与人之间的桥梁。
伽奈是个听妈妈话的孩子，所以，郑重思考后，她决定找蓉蓉同学来谈谈心，好好沟通。
当然，当沟通难以进行时，可以适当使用些暴力小手段，这种小细节就不用在意啦。
总之现在，可喜可贺的是两个人终于能心平气和——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挺心平气和——地坐下交谈了
看着容蓉貌似已经“平静”下来的神色，伽奈很满意。
她很诚恳地开门见山：
“首先，我知道的不多。”
“我只知道你似乎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而在你们的世界里，我——还有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只是一部作品里的虚拟事物？”
容蓉愣了一下，随即谨慎地点了点头。
伽奈又开口，这次语气有点犹豫。
“然后，”
“在这部作品里，我好像……是个……不太受欢迎的角色？”
毕竟说的是自己，伽奈措辞就比较委婉。
更正，是非常委婉。
事实上，按她梦里梦到的那情形，她哪里只是不太受欢迎，简直是人嫌狗憎，无数人恨不得除她而后快。
恨她恨到甚至穿越时空突破次元来杀她。
果然，一直被压制的容蓉听到她的话，立刻扬眉吐气般得意地嘲笑了她：
“不太受欢迎？呸，你是超级不受欢迎好吧！”
“官方人气投票所有角色里你得票最低，连配角都打不过！反而是最讨厌角色投票，你永远高居第一！”
“你就是坏了一锅汤的老鼠sh——”
“停停停！”伽奈果断打断了这一句句直戳自己心窝子的话。
再让她说下去，伽奈觉得自己会忍不住把她打成一颗老鼠屎的。
她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所以——我到底干了什么事？才这么招人讨厌？”
伽奈觉得，自己虽然不至于人见人爱，但总体还算得上讨人喜欢吧？
起码从小到大遇到的大家都很喜欢她啊，妈妈们，保育院的护工和伙伴们，从小到大的同学和老师们……毫不谦虚地说，大家都很喜欢她！
甚至买小零食时，零食店的老板都夸她可爱而经常多给她一块巧克力！
所以，这么人见人爱的她成了书里人物后，怎么反而就被那么遭人恨了呢？！
伽奈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猜自己是不是在以后做出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
而最坏的事——
她捂住了胸口，感觉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说不出的忐忑。
她不会、不会真的……
毁灭世界了吧！
“因为——”像辩论时突然找到对方话语中的把柄一样，容蓉说地超大声：
“你是恶心的玛丽苏啊！”
？
伽奈掏了掏耳朵。
“……不好意思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说，因为你是恶心的玛丽苏啊！”
“……再说一遍？”
容蓉顿时怒了，觉得伽奈在挑衅。
“你TM是真傻还是装傻？”
“玛—丽—苏，Ma Li ！”
她义愤填膺，怒不可遏，仿佛眼前站着的是她杀父杀母的仇敌。
“超级恶心的玛丽苏，就是你啊！恶心地我一看到你的名字就难受，连游戏都不想上，就是不想看到你这张恶心的脸！搜同人图不小心看到带你的都膈应半天，都是因为你啊！你怎么不去死？啊？！”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尖利，到最后吼着“你怎么不去死”时，已经不太像人声，反而像是什么金属摩擦的声音。
伽奈看着发疯一样的容蓉，歪了歪头。
伽奈当然知道玛丽苏是什么。
玛丽苏，，最初起源于一位叫做保拉·史密斯的同人创作者，她创作了一篇当时大火作品的同人小说，小说的主角简直就是一个女性自我意淫的集合体，她才华横溢，她美貌性感，所有男人纷纷爱上她，无数人为她痴迷颠倒。
由此衍生，之后人们便常常将一些过于“完美”、身上汇集了众多作者意淫元素，尤其是被诸多男性所爱慕的女性主角称做“玛丽苏”。
“玛丽苏”不是反派，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相反，被称作“玛丽苏”的，绝大多数都是女主角，都具备基本的正面主角特质，比如正义，比如善良。
但她们却往往比反派还要遭人厌恨。
反派角色只要长得好看也常常有大批拥趸，而玛丽苏女主若是被形容地如何如何美——则往往会被骂意淫过头。
意淫太过、作者与读者的自我代入，这似乎就是玛丽苏的原罪。
但意淫和自我满足又似乎是人类天性，所以玛丽苏和玛丽苏作品其实也从不乏拥趸，甚至蔚为流行。
与此相对，玛丽苏也从不乏批判者。
厌恶玛丽苏的人大肆攻击和嘲笑着玛丽苏角色和她们的创作者甚至读者，在当时，这似乎甚至是一种流行风尚，以致出现了反苏党、反苏文等团体和对应的文学题材，可以说是那个年代的特色之一。
这就是伽奈所了解的关于“玛丽苏”的所有。
虽然了解，却并不是很懂。
容蓉还在伸着手指头激情辱骂伽奈：“……明明弱地一匹，拖后腿！恋爱脑！绿茶婊！凭什么那么多男神都喜欢你？！你都不觉得羞耻吗！”
她的眼睛像在冒火，无比鲜明而激烈地表达着她此时的情绪。
伽奈又把头歪了歪。
——不是为了思考问题，而是为了躲开容蓉喷溅出的口水
见容蓉似乎终于要停下换口气的样子，伽奈才逮着开口的机会。
“我不觉得羞耻哎。”
“？”容蓉一愣，随即瞪向她，一句“不知羞耻”正要再次脱口而出。
就听到伽奈继续说道：
“为什么要觉得羞耻呢？”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玛丽苏表示爱很多人，同时又被很多人所爱吧？”
“被人爱着为什么要觉得羞耻？这不是非常值得开心和自豪的事吗？”
“爱人又为什么要觉得羞耻？爱人是非常美好的事啊。”
爱和被爱，是她体验过的人类最美好的情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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