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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相亲


  余晓妤其实已经想过了,此生她最好不要嫁进皇室里去,这样她那当宰相的爹爹必定能护她无忧。若一定要嫁进皇家,最好嫁个闲散皇子,哪怕风流不羁,哪怕混吃等死,好歹小命无虞。盛暄和盛晹是最差的,嫁给他们要么被夺位失败被炮灰,要么跟一堆女人争宠至死。如果命运非要把她安排给他们俩,她可能会选择自动提前下线。

  然鹅命运,尤其是穿书者的命运,真的不随自己。余晓妤消停了没几日,又被拉上了去皇宫聚会的马车。她在车上昏昏沉沉地眯着眼,耳边是叶夭夭喋喋不休的介绍和嘱咐。最近她越来越有长姐的气势了,余晓妤默默想到,这样也好,她多把心思放在别处,就不会整日盯着自己。

  只是,最近贵人们的social是不是太频繁了些?眼看十日后便是陛下万寿,要见谁见不了,非得这么急吼吼地聚起来做啥?

  淑妃和蘅阳公主住的怡华宫十分精致,处处透露着高贵却不豪奢的气质。

  蘅阳公主的生辰人并不多,故男女并未分得很开。其实皇子公主们和云家兄妹基本上都相熟了,比较陌生的只有三个伴读家的女孩而已。

  这是余晓妤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太子盛暄。他长得怎么说呢,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一看就是个搞政治的好材料。就皮相来说,他已经比盛晹那个斯文败类多了些胜算。毕竟一个长得正直的君王,总是能给前朝后宫更多的安全感。否则像盛晹那样,比后宫佳丽还好看的,让人家哪还有心思好好捯饬自己。

  但其实云飞飏和盛晹还是有些像的,他们的鼻子和嘴巴都很秀气。只是云飞飏的眼睛不是狐狸眼,而是介于凤眼和桃花眼之间,不笑的时候很是冷峻。就比如今日,明明是他公主表妹的生辰宴,他还是板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这个生人,大抵指的便是自己这样的吧,余晓妤默默想着。她今日穿着打扮都很是简单低调,跟自家姐妹及一众伴读家的姑娘在角落喝茶,力求不要被贵人们注意到。

  蘅阳公主倒也没有特别为难她,只是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翻了个十分俏丽的白眼便不再理睬,只与自己给她伴读最久的一个女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终于熬到了饭点,余晓妤自觉地拉上叶灼灼,选了一个背对着男席的位置坐下。

  她听着云王府的两位小公子很是活泼健谈,时不时的就发出阵阵爽朗的笑声。而云飞飏就像不存在似的,全程也没有什么声响。

  “叶二姑娘。”

  余晓妤正吃得专心,冷不防被蘅阳公主点了名。她慌忙将嘴里的金丝虾球囫囵吞下,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

  “我听夭夭说,你最近练了一支新舞,名唤雨打芭蕉。”蘅阳公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正好我最近也在学杨柳扶风之姿,想来与你那舞蹈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如叶二姑娘今日表演表演如何?”

  余晓妤看了叶夭夭一眼,叶夭夭却避过头去不回应,明显是不愿意帮自己。

  余晓妤扯开一个笑脸,诚恳地说道:“殿下,臣女并未练过什么雨打芭蕉舞。况且前几日扭伤了脚,一直与小妹在家研习棋谱。大夫说了,这两个月内是万万不可跳舞的。”

  叶灼灼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作壁上观的叶夭夭,咬咬唇说道:“公主殿下明鉴,二姐确实扭伤了脚,也未听说有在练舞。”

  叶夭夭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懦弱胆小的四妹。

  “哦?”蘅阳公主似笑非笑地说道:“中秋宫宴上二姑娘还欢脱得跟只兔子似的,今日却不肯与我略略切磋,怕是瞧不上我的舞技吧?”

  这便是很挑刺的穷追猛打了,余晓妤惶恐地跪下:“殿下,臣女真的不会跳什么雨打芭蕉。臣女跳舞其实外强中干,中秋宫宴上已经使出了全部的本事,结果踩到掉落的簪子把脚给扭伤了,还差点毁了姐姐的画。”

  余晓妤有意无意地把事情往姐妹矛盾上引,蘅阳公主果然狐疑地瞧了叶夭夭一眼。

  叶夭夭心知不好,她本来就刚成为公主伴读,实在没什么情分和信任。能快速与公主拉近距离靠的主要是摸透了她讨厌叶蓁蓁,在旁说些让她高兴的话罢了。如今若让公主误解自己是蓄意挑拨,之后可就不好再转圜了。

  于是她也跪下,泫然欲泣地说道:“公主殿下,是臣女的错,臣女不该乱说话的。”

  蘅阳公主细细咂摸了一下这句话,叶夭夭好似是承认自己的错,又透着那么一股迫于嫡妹身份委曲求全的意思。

  “哟,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跪下了?”盛晹过来揽住亲妹子的肩膀:“蘅阳,难道今年我们的小公主想出了新的贺寿方式?既如此,你们一个个都并排跪好,看哪位跪得最漂亮就把蘅阳公主新得的流仙舞裙赐给她。”

  蘅阳公主忙嗔怪道:“五哥,你说什么呢?流仙舞裙可是你刚送给我的,我怎么能送给别人?”

  “既如此,你们便起来吧。”盛晹故作遗憾地对叶夭夭和叶蓁蓁姐妹俩说道:“再跪下去公主也不会赏什么好东西,别白白把膝盖给跪青咯。”

  众人一阵嬉笑,这事便算揭过去了。余晓妤轻轻舒了一口气,感激地望了盛晹一眼。没想到他就像早就等在那里似的,对余晓妤眯了眯眼睛,狐狸眼中一阵电光四射。

  余晓妤被雷得外焦里嫩,那笑容都差点没挂住,直觉以后要离这对兄妹远些。

  为了躲避蘅阳公主的追击,余晓妤吃过饭便借口更衣跑了出去。八月末的天气虽然已经凉快了不少,但午后的阳光还是有些猛烈,闺秀们自然都在室内坐着,免得娇嫩的皮肤被晒出红红的印子。

  怡华宫精致,虽不算大却处处有些峰回路转的小心思。

  余晓妤走到一座假山后的小池塘边,屏退了服侍的宫人,在假山石上一坐,舒服地哼起歌来,正是她穿书前最喜欢的古风歌《上邪》。她当时就觉得这首歌的词写得动人,把班师回朝的将军和即将远嫁的公主,这样老套的故事讲述得催人泪下。

  “你这曲子也太悲凉了些。”

  余晓妤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声,便不自觉地回头去看。

  “你倒是一点也不吃惊。”云飞飏从假山后转出来,幽深如寒潭的眸子静静地望着她。

  “世子今日怎么这么温和了?”余晓妤懒洋洋地靠在身后的假山上,“见到我不是应该无视才对?”

  云飞飏旁若无人地拣了块附近的石头坐下,“这曲子是你自己做的吗?词虽然怪了些,却还算独特。”

  “是啊。”余晓妤随口胡诌道:“我在书上看到了一个故事,闲来无事自己唱着玩的。”

  “好听。”云飞飏难得地称赞道:“以琴奏之应当更有韵味。前几日那首无名氏的海棠诗是不是你做的?”

  “啊?”余晓妤没想到眼前之人居然轻松拆穿,只得装傻。

  “那首诗灵气之外亦有悲音,与你今日所歌之曲相似。”云飞飏淡淡地回答道。其实他当时看到第一句“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时,眼前就不自觉地出现了眼前之人大胆而又灵动娇俏的眼神。

  “不是吧?”余晓妤没想到自己这随口抄袭的两个作品还能联系到一起。

  “我问过见月,她说只有这一首的作者未曾露面,没人知道出自谁手。”云飞飏转头望着她,“为什么要匿名?这是你的心声吗?”

  “那个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余晓妤摆手否认,“我那首诗就得了一票,还是我自己投的,呵呵。”

  “是吗?”云飞飏挑挑眉,“宫宴那日……”

  “那日我差点摔跤世子离得这么近一定全部看到了。”余晓妤一口气接了下去。

  “你是故意的。”云飞飏觉得有些好笑,声音略略有些轻快,“那簪子之前可离你姐姐的画案远得很,明明是你一脚踢过来的。”

  “巧合,巧合。”余晓妤干笑着回答道。

  “可惜你一脚没踢准,那簪子滚到边上去了。所以你就故意跳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实则只是为了补一脚,可是如此?”云飞飏又追问道。

  “误会,误会,呵呵。”余晓妤脸上笑得像个呆子,内心早已流下了辛酸的泪水。

  “不过你虽踢得不准,袖子倒是扔得极准。”云飞飏揶揄道:“偏偏就掷准了那朱砂红,又恰恰好抹在了你姐姐画的嫦娥脸上。别人也许没看清,但你把袖子掷过去的时候,我可什么都看见了。”

  余晓妤内心一万头某神兽吐着口水奔过。对你都看到了,双眼视力5.3,飞行员报名出门左转了您嘞~

  “你那是什么表情?”云飞飏今日话格外多,看着小姑娘一脸呆愣愣的表情觉得十分有趣。

  “没什么表情啊。”余晓妤懒得再装,“世子您继续说,畅所欲言,我洗耳恭听。”

  “不装了?”云飞飏挑眉问道。

  “世子你说啊,那狗都拿到耗子了,耗子是该垂死挣扎着蹦跳几把呢?还是索性小手一撑与世无争,爱咋咋地呢?”余晓妤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云飞飏也不生气,竟然一本正经地说道:“若是挣扎挣扎,倒也是极有意思的。”

  “世子殿下的趣味真是与众不同。”余晓妤瞧着他脸上竟有些笑容,平日冷漠的眼眸这会儿看起来居然怪好看的,不由得微微红了脸,气哼哼地转过头去。

  “你若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替你保守秘密。”云飞飏把身子往假山石上一靠,望着蓝天十分惬意。

  “世子为难我一个小女子有什么意思?难道世子还能满京城嚷嚷我心机深沉,老谋深算?”余晓妤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语气俏皮起来。

  “也不是不行。毕竟要拍那耗子几下,她才会继续蹦跶呀。否则真的小手一撑与世无争了,多无趣。”云飞飏恶趣味地把叶蓁蓁的脸套在耗子头上,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大了。

  余晓妤暗骂自己怎么就被一副臭皮囊给欺骗了,这家伙明明肚子里黑得跟个墨鱼一般。但无奈给人捏住了把柄,只得不情不愿地问道:“那你有什么条件嘛?先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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