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布道
吴科学和高小川都被带走了，按理说应该被治安带走，一般人被带到刑警队那绝对不是好事，不过这是大熊起到的作用。
刘瑾来到刑警队的时候，吴疯子在待审室正睡觉，好像他什么事也没干过，睡的心安理得。高小川看见刘瑾来了，满脸的兴奋与喜悦。
＂瑾瑾，瑾瑾，嘿嘿，我把他脸给抠花了。＂
刘瑾难得的对高小川笑了笑。
＂小川受伤了么？＂
＂我没事，疯子差点把他弄死，朱达说可吓人了！不过，马洪涛是涉毒被抓的，不是因为他打你。＂
＂闭嘴！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叨叨叨的。＂吴科学从椅子上起来。
＂科学……＂刘瑾现在就是眼泪做的，尤其是一见到吴疯子。
＂先别管我，我没事，有大熊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出去了。先把你的事办了，马洪涛这次好不了，即便能没事出来，他欠的债总是要还的，只是你怎么办？回厂？离婚准备好了么？让大熊帮着给你找个法律援助，以后还是要生活。＂
＂嗯嗯，听你的，我不准备回厂了，打算在外边租个房子，我不要脸了，我爸还要活人呢。其实我找你不是想说这些事，这里不方便，你能来一趟教堂吗？我在哪里等你。＂
＂你真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你的上帝恐怕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吧，不去！你还是傻傻的白白的好点。＂吴科学揶揄的说。
吴科学现在对所有的信仰都厌恶极了。
＂科学，我不是要你信教……我在那里待着只是感受那里的安宁。我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可是心总要有个归处，那里有爱，有好多兄弟姐妹，我在那里感到安全。＂
＂你欠了马洪涛十万？真的吗？＂
＂没算过，结婚他给了我爸一万，给我了六万，结婚当晚他就打我，第二天我就把钱捐教会了，我要钱没用，就是徒个心安。＂
＂呵呵，上帝真伟大。＂
＂科学，别刻薄，对别人对自己都不好，你不要说那话，数落我就行了，只要你痛快了就行，圣城耶路撒冷，有个叫针眼的城门……＂
刘瑾没说完就被吴科学粗鲁的打断了。
＂你去过？耶路撒冷的大门朝那里开？南边吗？哦，天下的衙门门才朝南开！上帝信风水吗？你不知道吧。针眼除了骆驼过不去，只要是交了大笔金币的富商都能进去，拉比算不算富人，恐怕没人比他更有钱有势吧。你知道针眼的直径是几丝吗？针眼的胃口有多大？你知道圣经是多少人一起编写的有目的的神话故事吗？哎……刘瑾，瑾瑾，别哭了，好吧，你全当我是放屁行了。＂
吴科学和黄狗一个毛病，都是见不得女人哭。
刘瑾最不该的就是给吴科学布道。
刘瑾没走，大熊就把他放了出来，整件事情和他一点关系没有，最多算滋事寻衅，只要没有人告他，从法律程序上讲，他连证人都不是，再说刑警不爱管治安的事。高小川走不了，他要协助查账。
出了刑警大队的门，吴科学叹了口气。
＂走吧，去教堂吧，但愿它能让你安宁。＂
刘瑾开心极了，这是第一个心甘情愿和她去教堂的男人，还是自己心爱的男人，虽然他并不属于自己。
西郊最大的基督教堂在土门，楼房外面是城市的灰色，只有高高耸立的十字架能看出这是教会的所在，其他与普通的建筑别无二致。
教会做礼拜的大堂呈阶梯状由上而下延伸，像电影院，弄块白色银幕，就能放电影。最下面是讲台，每周有各个不同地方的牧师来讲道。
后来吴科学听了一次，那个所谓的牧师讲了一个他所谓的真实的故事，一个得了癌症的病人快死了，来到教堂，众信徒虔诚祷告三日，肿瘤破裂，好了，走了，感谢主！故事结束。
吴科学觉得是笑话，他没心思给一群比他还疯的人讲什么是癌症，什么是肿瘤，破了就好了？那是火疖子是脓包，肿瘤不用破裂，扩散了人就死了。
他只有无比的厌恶，看单口相声也比听这个功利性质的布道有趣。
吴疯子这段时期很困惑，如果说父亲是大山，母亲是大树，那么大山会倒，大树会跑。
从房改开始到准备和雨燕结婚，没有依靠，只能随波追流，那种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无奈，让他不在相信这世界还有美好。世界上只是为稻粱谋，为斗米需折腰，还有什么能绕开钱呢？连最最纯真的爱情也不能饮水饱啊！
他不想为挣钱而挣钱，为吃饭而吃饭，为繁衍后代而□□。他痛恨一切有目的的信仰，痛恨传统价值，痛恨一切别人眼中的理所以当，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结婚，不想要孩子。
哲学者认为，孤独的人不应该结婚，因为爱情的利他会变成家庭的自私，男子为了儿女会忘掉世界。凡醉心于最高的哲学思维而又结婚的人，都是可疑的。（出自：世纪的转折）
尼采就是这样的践行社会主义者。
孤独？你也配？是的，我不配，我不够孤独！
吴科学至少还有颜雨燕、黄狗、朱达、刘瑾这些朋友。
＂科学，你讨厌我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市侩？＂
＂哎，瑾瑾原谅我，我就是比较烦……＂
吴科学低着头，坐在讲台前的椅子上，显的很疲惫。
＂科学，你有白头发了。＂
刘瑾的指尖划过他的小平头，像是在梳理那个混乱不堪的脑袋。
＂世间最公道的就是时间，该白的头发都会白，谁都逃不掉。不要怨我是歪嘴和尚，我也不会念歪经，我最多是个腹黑的疯子。听我的，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不论做什么，别轻信任何人，包括我。你看看你三位一体的圣子耶稣，他现在在十字架上下不来，他才是最需要拯救的那个拿撒勒人，也许他正在听我的坦诚……＂
刘瑾听不懂他说什么，小时候还可以，大了，越发的听不懂他的话，更不懂他的孤独，只是偶尔的会心疼他，怜悯他，刘瑾不明白，吴疯子最讨厌的就是怜悯。
＂科学，听我弹钢琴吧，你等一下下＂
刘瑾快速的跑去了一个房间，那是她的更衣室，里边存放着她礼拜才穿的圣衣。
片刻刘瑾穿着一身洁白的圣衣款款而来，圣衣宽大，金色的镶边围在领口，宽大的袖笼步步生风。刘瑾坐在钢琴后面，抬起胳膊能透过袖笼看到r房，那雪白的r房上布满了淤青。她开始吟唱着赞美诗，长发散落在身后，是那样的愔嫕，清纯，洁白，流动的手指，流动的琴键，流眄中却有泪珠，阳光透过五彩缤纷的窗户洒在她的背后，像极了加百利。
天使的高傲只为美丽而生，仅此而已。
刘瑾有天使般的容貌，天使般的慈悲，却没有天使的能力，她是一只没有翅膀的天使，他们说这是折翼的加百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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