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往事

　　桑晚樱叹了口气，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这一切的开始，远远不止三年前，而是在桑晚榆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桑晚榆生于澄元八年，那一年天灾不断，桑家靠着一些田产铺面，勉强撑了过来，但也免不了家财散尽，为了祈求吉祥富贵，宁夫人给刚出生的女儿取名晚榆，希望她能给家里带来富贵。

　　第二年，桑家发家，举家从京郊搬入城内，桑老爷和宁夫人也越发重视大女儿桑晚榆，认为她就是福星。

　　这一切都是桑晚樱这么多年陆陆续续知道的，她是澄元十一年生的，从记事起，她就知道长姐最受重视，她不懂为什么，于是就学长姐的穿衣风格、一颦一笑，企图通过这些来博得关注。

　　但谁又会因为她做得像谁而关注她呢？别人关注长姐，不过是因为她叫桑晚榆，是桑家嫡长女。

　　后来桑家名声逐渐响亮，几个小姑姑也陆续嫁了出去，在最小的姑姑出嫁那天，桑晚榆遇到了叶无痕，两人很是聊得来，那会儿桑晚樱还不知道他是康阳伯世子，只觉得这个男孩子长得有些妖冶。

　　次年，桑晚樱无意间听到宁夫人同桑晚榆说，打算等她及笄后，嫁给康阳伯世子，桑晚榆当时没有说话。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澄元二十年，桑晚榆病倒了，大概是因为多年的拘束和压力，让她受不住了。

　　宁夫人对她的管束这才轻了许多，也少了不少严厉，大概是想着过三年就可以出嫁了，希望她在这两年轻松一些。

　　同年末，她遇到了童轻舞和荼悠，三人直到澄元二十二年，关系突然变得非常好。

　　至于其中缘由，荼悠已经不记得了，而桑晚樱也不明白，她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只需要看着桑晚榆的一举一动，然后原原本本地复制到自己身上。

　　虽然她已经厌倦了这样天天效仿他人的日子，但是她也从来没有过一天不活成他人的样子，就算想要改变也有心无力。

　　一切的转折点，是在澄元二十三年，这一年桑晚榆及笄。

　　不知道为什么，京中突然爆发了一场流言，说是桑家大姑娘桑晚榆和叶无痕偷情被当场抓住！

　　在这之前，桑晚樱也听说过宁夫人有意把她嫁给康阳伯世子，而康阳伯似乎也比较满意这一门婚事。

　　虽然两人男未婚女未嫁，放在别家，可能就直接宣布婚讯，然后迅速偷偷把嫁娶的一应事宜办妥，很快就能解决这件事。

　　但这是桑家，桑家不是别家。

　　桑家是绝对不允许婚前爆出这种事情，更何况两家人还未决定说亲！

　　在这之前，桑晚榆似乎对于嫁给叶无痕，有一些犹豫，不过桑晚樱并不知道是为什么。

　　如此一来，即便是一场流言，但流言猛于虎，桑晚榆作为桑家姑娘们的标杆，自然是必须以身作则了结这一切。

　　而了结的办法，就是沉塘！

　　桑晚榆对于桑老爷和宁夫人的决定，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当天还与童轻舞和荼悠一同出去玩儿，回来后似乎还借了童轻舞一件衣服。

　　后来她就突然被家丁捉住，押着前往前厅，再后来，桑晚樱就跟随大家一起浩浩荡荡去往柳澄湖。

　　这时候已经接近子时，桑府距离芙蓉园不远，所以也没有惊动任何无关人士。

　　她跟在队伍最末尾，看着家丁把长姐押上了桥，爹和母亲也上去了，然后一个红衣女子对长姐说了些什么。

　　长姐听完后，红衣女子打算离开时，她突然挣扎了起来，桑晚樱只断断续续听到“是你”、“为什么”，似乎是在指责那个红衣女子什么，但她身边的其他人都在乱哄哄地讨论，加上时间久远，她现在也记不起来多的了。

　　再后来，桑晚榆突然泄了气，放弃挣扎，被家丁捆上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捆着一块大石头，接着她就被推下了桥。

　　“简直就是荒唐。”朱谦听完这个故事，眉头紧锁，忍不住骂了一句。

　　当今皇帝在位以来，主张婚嫁自由，对于沉塘这种糟粕文化，是强烈谴责的，而桑家居然在天子脚下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也难怪他们拼命想把这件事捂得紧紧的。

　　毕竟如果只是桑晚榆害怕流言跳水自杀，那么根本不至于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任何的详细消息。

　　“所以假如，叶无痕真的和桑大姑娘有感情，那么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长孙信点头赞同朱谦的观点，然后猜测道。

　　“六姑娘，你还记得晚榆借给轻舞了什么衣服吗？”荼悠思索了片刻，突然问道。

　　“这……大概是红色的衣服吧，我记得长姐似乎只有红色的衣服，那天她出门的时候穿的是一件大红色的衣服，去前厅的时候似乎就换成白色了，但是看起来是只会在自己院子里才穿的那种衣裳，我当时还在好奇，什么事那么着急，衣服都没换就去前厅。”桑晚樱思索道。

　　桑家家教严格，只要出了自己的院子，都必须穿戴妥当，不允许有一丝懈怠，按照常理，桑晚榆会在穿戴妥当后，再前往前厅，那么肯定会穿上红色的衣服。

　　“所以那天的红衣女子，就是童轻舞了。”荼悠叹了口气，闭了闭眼。

　　解决了红衣女子身份的问题，按理说应该开心，但她却感觉自己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迷雾拨开却是死胡同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可如今童轻舞死了。”朱谦感觉事情又被塞住了，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不过既然叶无痕抓了那么多红衣女子，势必是没看到那天的红衣女子就是童轻舞，但是却听到了桑晚榆的一部分话。”长孙信说道，“从一开始我就很奇怪，为什么他的小厮要杀死童轻舞？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难道就不害怕童轻舞提前醒了？”

　　他这话算是问到了荼悠和朱谦的心坎里。

　　童轻舞院子里消失的那一盆玉竹，还有她嘴里散发出来的玉竹的味道，都很奇怪。

　　如果说是童轻舞自杀，那么消失的玉竹呢？去了哪里？小厮要杀她的话，为什么不等她昏迷的时候动手，反而是在她醒来以后才动手？

　　童轻舞服毒当天小厮却趁夜来动了手，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难不成是知道她要服毒，生怕她死不掉，又补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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