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离开

　　人群惊慌，只一瞬间，竟见了血。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学院老师裘里，从身后军卫的腰间抽出军刀，如削黄瓜皮儿一样，切掉了胖青年的脑袋，然后军刀入鞘，动作流畅，速度极快，仅仅发生在一瞬间，等回过神儿来，那倒霉蛋就已经死了。

　　此刻，站在人群中的禾满和戚远，不禁暗暗皱眉，神色之中染上浓重的忧虑。

　　“咳咳……”裘里假意咳嗽两声，将目光吸引过来，笑着说：“刚刚只是一段小插曲，算是提前教教诸位新生学院的规矩，以后你们可要对老师们尊敬一点哦！”

　　接着，他拍拍手，“好了，现在开始办理入学手续，诸位排好队，不要挤，一个个来哟。”

　　下城区两方势力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轮流上前，一个接一个，破天荒按照秩序排起了队。

　　裘里满意地点点头，果然不见血不学乖。

　　两个军官出列，检查递上来的智脑手环，逐一登记，办理好的学生（恶棍？）被引导至另一边站好，全程一问一答，没发出什么吵杂声。

　　井然有序的入学办理，没一会儿前方的空地上只剩稀疏的几人。

　　裘里看了看智脑，已登记了六百四十八人。

　　他将剩余的几人处理完，此刻空地上已无一人，但裘里似乎并不着急收工，老神在在地来回踱步，十分悠哉。

　　站在一边的学生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开口，军卫更是如石像一般毫无表情，没有任何动作。

　　大概一两分钟过去，突然，远处有一个少年朝这边飞快跑来，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不断有人开始往这边汇聚。

　　有男有女，少年，少女，瘦小的汉子，弱小的妇孺，开始往城门前聚集。

　　他们后面追着几个凶恶大汉，手持砍刀，一看就是下城两大势力的匪徒。

　　裘里挥了挥手，身后军队瞬间齐步向前冲去，眨眼间遍布了城门前的广场，试图攻击的匪徒一律被军刀砍倒在地。

　　恶徒们畏惧，纷纷丢了手中的刀，老实的站在一边。

　　最先仓惶逃至裘里面前的，是一个面容蜡黄憔悴的妇人，左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右臂上沾满了血，她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两个染血的手环，“大……人……”嗓子沙哑，几近坏掉。

　　裘里挑了挑眉，接过手环，瞧了两眼，还给妇人，指挥身边的一个军官，“登记”。

　　妇人憔悴的面庞瞬间闪过惊喜，母女二人喜极而泣，忍住喉间呜咽，登记好后小心地走向后方的队伍。

　　妇人抬头看着队伍里凶悍的众人，惊恐不安，将小女儿护在身后，迟迟不敢上前。

　　裘里侧过脸一瞥，“去排队站好，”说着轻描淡写地往队伍中看了一眼，伸出脚将还躺在地上胖青年的头颅踢了一下，沾满血的头滴溜溜滚到队伍前方，众人一惊，低眉不语。

　　空地上的贫民，衣衫褴褛，身形消瘦，宛如一阵风就能吹倒，但他们仍颤巍巍地坚持，有序地排着队。

　　一切稳定地进行中，突然，队列后方突然蹿出一个全身肮脏的干瘦男子，掏出匕首，插进队列最后一名青年的后背，抢过他手中的智脑手环，将他一把推出队列，嘴里癫狂地叫喊道：“哈哈哈，我抢到了，我抢到了，是我的了！”

　　队列中的人一阵恐慌，向后张望，被推出队伍的青年，挣扎了两下，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断了气。

　　裘里走近几步，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挥挥手，旁边的军卫手起刀落，将抢夺手环的男子处决。

　　队列后方，不少人蠢蠢欲动的心顿时归于平静。

　　裘里背着手，从队尾向前走去，看到队伍中的人见到鲜血喷洒，有的恐惧，有的已然麻木。

　　他路过队伍中间，注意到一个少年低垂的眼，从刚一开始到现在，都毫无反应，默默低着头不言不语。

　　裘里回到队首，几十个人没多久都登记好了，看来是时候可以下班了。

　　他心情愉快，示意军队从广场撤回。

　　正当他准备宣布队伍启程时，遥遥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等一下，大人，等等我！”

　　此时远处，一个女人踉跄着，奔跑而来，衣不蔽体，所幸皮肤上沾满灰垢，也看不到什么。

　　她的脸上倒是干净，虽然右边额头和右眼被头发遮挡，但也能看出她五官清丽出众。

　　女人伸手拿出手环，手掌暗黄，手背裂开几个血口，手指更是粗糙，长满粗茧，甚至起了几个脓疱。

　　裘里皱了皱眉，有点嫌恶，修长的食指尖轻轻一挑，将手环捻在指尖查看一番后，丢回女人身上，心想，早知道今天该戴个手套。

　　女人感觉到他的不喜，微微低头，登记好后从一旁小心地迈过，来到集合的队伍处。

　　队伍分为两拨，一边是下城区的恶势力，神色不善，另一边是普通的贫民，几十个人紧张地聚在一起，不敢向旁边张望。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入贫民的队伍里。

　　裘里拍拍手，是时候离开了，今天还是挺顺利的，他笑着喊道：“我们走！”

　　两名军官带着学生队伍，来到城门前，其他军卫形成四个方阵，将他们包围在中心，只听一阵低沉的轰鸣，下城区的城门，缓慢地打开了。

　　学生众人不禁期待，不少人眼中甚至泛起泪光，终于……可以出去了。

　　军队方阵有序的向前，行进到一半，突然，下城区那个方向传来一阵又一阵哭喊声，一拨又一拨的下城区贫民开始疯狂地朝城门涌来。

　　“大人们，求求你们了，让我们出去吧！”

　　“求求你们了！”

　　“我不想死在这里啊，救救我，救救我！”

　　此起彼伏，凄凉哀痛。

　　裘里面不改色，甚至连头也没有回，他背对着城门，摆了摆手，方阵后方的军队齐刷刷抽出军刀，试图接近的贫民只会被处决。

　　贫民不敢上前，只能跪在距离军卫的一米处苦苦哀求，军卫的脸上依旧冷漠。

　　军队继续向前移动，即将全部进入中城区，城门开始缓缓地关闭。

　　“大人！”一名抱着孩子的妇人跪倒在城门前，“求求你们了，让我的孩子出去吧，我可以留在这里，让他出去吧！”

　　她凄厉地哭喊着，眼泪砸在冰冷的土地上，眼前是锋利的军刀，还有即将关上的城门。

　　她左手环抱着孩子，突然不要命似的冲上前去，右手抓住军卫的刀刃。

　　“大人，求求你，让我的孩子过去吧，我求求你！”她右手死死握住军刀，鲜血顺着她的手臂向下滴落，她一下又一下用力地磕着头，哀求着。

　　被握住军刀的士兵，手臂僵了一瞬，下一刻心中一狠，猛地抽出军刀，一脚踢在妇人的右肩上，妇人向后滚了半米。

　　她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孩子，当她爬起来再看时，只听“轰”一声，城门已经紧闭。

　　她绝望地哭喊着，爬到城门前，用手捶打，用头撞，嘴里叫喊着，可是厚重的银灰色金属，不会有任何回响。

　　周围的人们有的哭着，有的傻笑着，有的呆呆地看着城墙，没有人会同情她。

　　下城区再次封闭，只待它的下一次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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