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结束
“刚接到医院消息，王昌平手术后的情况不太稳定，已经转移到ICU。”大刘推门而入。
“我爸怎么样了？”王长庆猛地站起来，头寻目眩踉跄一步差点跌倒。
“不太好，脑里的淤血虽然取出来了，但手术过程中血管破裂引发颅内出血，好不容易才抢救过来。”
“爸！”王长庆掩着鼻子抽泣，眼泪抑制不住喷涌而出。
“都这样了，你还不说实话吗？”吴倩盯着这个懦怯的男人，恨恨问道。
“我，我说……”王长庆取下眼镜放到一旁，酷似王昌平的细长眼睛里布满血丝。
“你说啥？”卷发女一脸狰狞，恨不得撕了眼前这个涕泪横流的男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她当初真是瞎了眼才看上这个懦夫。
王长庆后退一步避开了吃.人的目光，结结巴巴说道：“我在医学院工作，因科研需求订购了一瓶氯.化.琥.珀.胆.碱，粗心大意填错地址，供货商给寄到家里了，我爸收的货，晚上下午玲玲看到快递问我是啥，我给她解释了下，还特意叮嘱她这是心脏病的禁用药，让她千万别碰，可谁曾想……”
王长庆低垂着脑袋，都不敢看卷发女林玲一眼。
“好你个王长庆，老娘以前还真小看你了，这锅甩得，你咋不直说我毒死你爸的相好啦！”林玲斜靠这椅背上横眉冷对。
“你跟我提过一嘴，毒就是我下的了，我还跟你说过我喜欢人民币，那抢.银行的歹徒是不是你啊，咱俩在不在一起还两说，我毒死你爸的相好，图什么？”
“你……”王长庆怔住，手指着林玲半响吐不出一个字。
“我什么我，老娘今天算看清你了，敢做不敢当怂B孬种说得就是你，自己担心老太太嫁过来分遗产，先下手为强把她毒死了，屎盆子还想扣到老娘头上，白日做梦想得挺美啊。”
“你一医学院教临床的老师，懂医知药，悄无声息毒死一患冠心病的老太太，简直不要太容易。寄错地址，呵，我看你就是蓄意抹杀。”林玲急中生智越说越起劲。
“打断一下，你怎么知道张桂琴有冠心病？”廖星星抓住漏洞一针见血问道。
林玲眼珠子一轮，嘴角上扬：“听王长庆说的啊，你们别看他现在哭得要死要活，好像内疚的很，其实心里不知道多美，他老早就打听到张桂琴有心疾，连她的医疗报销比例都知道，就怕人嫁过来给自己添负担。他爸就是慢性心脏病，要是在加一冠心病老太太，呵呵，某人简直能把自己活活吓死，现在好了，老太太自己挂了，一了百了。”
“再说，那有那么巧的事，他正好需要一瓶心疾禁用药，正好填错地址，正好老太太被毒死了，搞笑得吧。还有王昌平不是去警局自首了吗？他千里迢迢从国外飞回来想保护谁，总不会是我这个不招他待见的儿子前女友吧。”
林玲瞥了一眼瞠目结舌的王长庆，一槌定音：“下毒的人一目了然，还需要多做解释吗？”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大家遇到的犯罪嫌疑人不少，如此巧舌如簧的还真不多见。
要不是她开始口不择言地承认了，还真容易被丫给七绕八绕说服掉。
冯恒远手中的钢笔转速加快，清秀的眉目微微皱起，这是他思考的标准动作。
家庭案件中最不好断定的是个人涉案程度，打个比方，一人下手一人递刀，谁是主犯谁是从犯，在没有摄像头的家里，除了尸体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更麻烦的是投毒案，嫌疑人不直接接触受害人，如何从嫌疑人里找出真正凶手极其考验警察的破案能力。
廖星星仔细打量眼前的两人，王长庆泪迹未干哆哆嗦嗦，听见林玲的指控，脸面抽搐气得浑身发抖。
林玲耀武扬威有恃无恐，艳丽的脸上满是讥讽，看王长庆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垃圾。
大波浪的卷发妆容艳丽，大地色眼影黑色眼线，割出的双眼皮下长长的假睫毛挺翘浓密，红唇耀眼，一身玫红色连衣裙勾勒出诱人的曲线，的确尤物一枚。
廖星星眼神逡巡，突然她目光一顿，注意力集中在某个点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妖孽果真自有天收。
“林小姐，麻烦你配合一下。”廖星星开口道。
“配合什么？”林玲双手抱胸，警醒问道。
“需要一片您的指甲。”
“指甲？”林玲伸手摊开，十个琼指白皙修长，红色的指甲油blingbling闪耀着惑人的光，光彩夺目。
廖星星取出镊子，林玲后退一步，握着拳头双眼警惕地看着她。
“这是我花大价钱找人做的指甲，凭什么给你。”
“这位是警局的廖法医，张桂琴案中林小姐有重大嫌疑，警方有权利要求你配合讯问。”吴倩说道。
廖星星从林玲的指甲根部取了一小块指甲油，冲冯恒远点点头，转身离开。
“什么意思？王长庆是凶手，逮着我查干嘛？”林玲怒目而视，愤恨表情下藏着一丝恐惧。
半小时后，廖星星拿着检查报告过来，她附身在冯恒远耳边低语一番，后者眉目舒展，嘴角微微扬起。
“林小姐巧舌如簧，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在下自愧不如。”冯恒远稽首道，“不过证据确凿狡辩无用，你指甲盖里检验出了目标药物，请问这该如何解释。”
林玲嚣张的表情瞬间龟裂，神色慌乱，垂死挣扎道：“我，我不小心碰到的。”
“像这种药物一般包装严实，外包装内包装封口瓶，没那么容易碰到，少女。”廖星星吐槽道，不到黄河心不死，加害别人毫无愧疚之心，事情败露后果断栽赃给枕边人，这波操作倒是六得很。
张桂琴何其无辜，守寡十余年好不容易偷偷摸摸谈个黄昏恋，对象儿子百抓挠心千思百虑，怀疑她是骗子惦记自家财产，辗转反侧。
对象儿子的女友，视全家如己物，想方设法算计老头退休金，妒忌老头给恋人花钱买礼物，居然在礼物里下毒。
母女俩虽然相依为命，却亲近不足，张桂琴磕伤头倒在地上两三天，刘琼都没有回来送医，最后只能孤零零绝望地死去。
所有看似巧合的巧合都绝非巧合，生活中的消极日积月累慢慢堆积，终有一天会完全爆发，将一切炸得粉碎。
－―――――
“这案子破了，我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办公室里，吴倩趴在桌子上苦恼道。
张耀堂斜眼瞄下门口，烟盒里的香烟拿起放下好几个来回。
吴倩没好气对着他的胳膊狠狠一下，“想抽出去抽，瞅你那熊样。”
张耀堂嬉皮笑脸：“这不是考虑到办公室里有女同胞，为你们着想嘛。”
“切～”廖星星和吴倩异口同声。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口是心非的高手啊。”廖星星歪着头一脸好奇问道。
“小星星都开始想男人啦，嘿嘿！”张耀堂冲廖星星挤眉弄眼，“喜欢什么样的啊，哥哥帮你介绍。”
廖星星也不是什么羞涩小女生，老司机飙起车来吓死个人：“粗.长的，上厕所您帮忙留意一下呗。”
龚伟一口茶水猛喷了出来，不住咳嗽，愣止不住。
大刘一本正经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憋笑憋得很辛苦。
张.打算逗趣反被调戏.耀堂，猥琐道路上第一次喜迎翻车。办公室里一群呆子，带点颜色的段子都能被弄得面红耳赤全体阵亡，丫今天居然遇到高手了。
“你要不要……”毕竟是一见钟情对象，虽然持续时间不到半分钟，张耀堂还真没法无挂无碍随意调戏。
“都聚在这干吗？结案报告写了吗？”冯恒远良心二连问，重拳出击。
所有人讪讪地回到座位上，队长为人少言寡语再正经不过，最反感大家在工作时间讲闲话，不过八卦不就是让人讲得吗？压抑天性要不得了。
“冯队，结案报告怎么写？”吴倩问道。
“这还要我教你？”冯恒远转头诧异道。
“孙东海和林玲都有责任。”
“那就都写上。”
“轻重呢？”
“廖星星？”
廖星星撇嘴，正常没两天，某人又开始高冷了，方圆几里都能被活活冻死。
“倩姐，我等会把尸检报告发你。”
“上班时间少说些有的没的。”冯恒远一扬下巴背着手，傲娇地离开了。
“队长怎么了，最近一段时间都阴阳怪气的，更年期提前内分泌失调？”吴倩小声吐槽道。
“他这个年纪，没女朋友不说，连亲近的女性朋友都没有，说不定，嘿嘿，你们懂得……”
官宣：东城警局第一污神－张耀堂同志！
“女性朋友有什么用？”大刘呆萌地问道。
“YY对象啊？你是不是傻。”张耀堂恨铁不成钢，都搭档这么久了，还一点皮毛都没蹭到他的，简直朽木不可雕也。
“你说他刚刚听到了吗？”廖星星凑到吴倩跟前悄悄地问。
“应该没有吧。”吴倩也不确定，“你怕他？你俩不是一起长大的吗？”
“我俩相差六岁，哪门子一起长大，我不怕他，就担心他对我舅瞎说，老舅好不容易有小宝宝了，不希望他在为我操心。”廖星星回答道。
“廖队催你啦？”
“这到没有，就是跟我流露出那种意思，他们那辈人都这样，没结婚的通通视为未成年，隔三差五挠你下，不讨厌单纯烦地很。”廖星星苦恼道，这辈子她才二十二，居然就要遭遇催婚，还好老舅现在只是旁敲侧击。
“是啊，成家立业人生大事，一天没定下来，家长的心一天放不下。”吴倩若有所思：“我二十九岁结婚，我妈差点没把老章供起来，生活对女性太不公平了。”
“你俩嘀咕啥呢？生活对女性不公平，对男性就公平啦，养家糊口挑起家庭的重担，我们男人也毫不含糊好吧。”张耀堂凑了过来。
“耀堂哥，我咋闻到一股臭味呢？”廖星星脱口而出。
“有吗？哪呢？”张耀堂闻闻衣领、袖口、周边，不解道：“没问道啊。”
“她说你嘴臭，是不是傻？”吴倩斗嘴从未赢过，这会占了上风笑得乐不可支。
“你就笑吧，我跟你说，趁年轻赶紧谈恋爱，光阴一去不复返，在最好的年华享受最纯粹的感情，才不负大好青春，等老了……”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老了，你也就不在是你了，有家人有孩子有各种各样的挂碍，社会舆论、子女想法、周围人的眼光，爱情就成了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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