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应有鬼

　　小时候，余长啸生活在一个普通县城的郊区。这座城市是个工业化衰退很严重的城市，仅有的几个厂都是半死不活的。所以这里的人还是在做着地里的事。

　　记得那是在夏日里的一个傍晚。在外漫山遍野跑了一整天的余长啸，鬼使神差地早早地回到了家里。可回到家里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面多了一些陌生人。这些陌生人其貌不扬，没有太引起他的注意。不过他们的穿着就显得有些另类了。

　　因为此时还是炎热的夏季，那可是一个光穿着背心，坐在屋里都会流汗的季节，可这几个人穿的却是长袍。长袖子长裤子，把整个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至于袍子的颜色和样式，余长啸已经记不清了，但接下来的事情，却是让他过了不知多少年依然记得那么清晰，因为那是一切因缘的起点。

　　前面发生了什么，已经记不太清，只记得那几人在房间里面一阵的鼓捣。听见他们嘴里在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其中一人一只手点燃了面前的几盏灯烛。等到灯烛一亮，整个房间仿佛只被这几盏微弱的火烛所照亮。

　　这也太奇怪了，可等这些人回头去望外面的天空的时候。早已经没有晚霞漫天的天空，只有阴云密布，风雨欲来的诡异场景。

　　“咦，这天怎么说变就变了呢。”屋子中，有人嘀嘀咕咕地低声私语着。这人也说出了房间里所有人心里的疑问。

　　余长啸也好奇，觉得怎么天一下子就黑了呢？赶紧就跑到了屋檐下，抬头瞅了瞅。这一看，大吃一惊——外面的天空仿佛不是被什么普通的乌云所遮盖，好像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在上面所。

　　“妈，妈，你快来看啊，这天怎么这么黑啊。”之所以说着天黑，因为余长啸可以看到在天际的边缘，还可以看到一阵云霞漫天的亮色，就好似给这天空描金画线了一般。

　　余长啸在那叫着，可过了许久也没听见有人回复他。于是他再回头一看，更是吓了一跳。屋子里面更加的黑了，黑得看不见里面的人，只能看见屋子中间的那几盏火烛。

　　火烛也忒奇怪，犹如在风中摇曳，仿佛要被吹灭一般。可诡异的是，屋子里的所有人并没有感觉到有风吹进来。

　　“啊！啊！”余长啸尖叫了几声，可还是没有人理他。本来想往外面跑，但看到外面乌黑的天色，他也只好往屋子里面跑。到了屋子里面，看见了那摇曳的烛光，更加地害怕了。

　　余长啸跑到了婆婆身边，抓住了老人家的手臂，低声说道，

　　“婆婆，我怕！”余长啸的声音很小，可在这寂静的房间中还是显得有些突兀。所以余长啸的婆婆，一脸布满风霜和磨砺的老人家，一脸宠溺地把余长啸揽入怀中，又变了个严肃地表情，说道，

　　“啸儿，别闹，乖乖坐下来。有婆婆在这，别怕。”

　　仿佛是婆婆的话具有了神奇的魔力，平时挺爱闹腾的余长啸竟然真的乖乖地坐下来了。后来余长啸自己回忆，说是因为当时的整个氛围和气场太肃穆安静了。这种安静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可以承受的，所以多半孩子到了这种地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安静下来。

　　屋内屋外的漆黑在慢慢地勾搭，连成一片之后，那几个着装怪异的人，本还坐在房间中央一动不动。这时竟然开始在屋子里面走动起来。他们动的时候看似是在房中乱走，可走了一会之后。当余长啸看向地上的足迹的时候，他有些疑惑了。

　　因为渝长厦看见了地面上，这些人的足迹构成了一个怪异的图案。似几何形，又有有机的曲线图纹。

　　余长啸那时还小，被眼前的一切都深深地吸引住了。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已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状况，所以心里也没有什么畏惧之心。只是对于是否屋子外面的天气是否跟他们有关，他们是什么人，余长啸的心里藏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家里的大人拉到了一边坐下，谨防挡住了那几个人跳动的步伐。望着那几个人在屋子里面怪异跳动的步伐，余长啸内心里面开始感觉到恐惧，不停地想要找寻旁边的依靠。

　　也不知道旁边那人是谁了，可能旁边的大人在这个天地都变色的时候，也没有太注意当时的余长啸在做什么，也是专心地望着场中的那几个陌生人。

　　后来，从大人们的讨论声中，余长啸知道，这些人就是专门请来做特殊事情的是请来的“媒子”。

　　“媒子”，当时的余长啸也不知道这种人到底是干嘛的，只知道他们神神叨叨的，奇奇怪怪的，甚至是让人看了，有种比较恐怖的感觉。可后来随着年龄的慢慢长大，才知道这种人是他们这一带专门从事民间鬼事的人，人们称之为“媒子”。

　　可能从言辞之间，也可以体会到，这种人起到一种媒介的作用，从事着沟通双方关系的作用。只不过这一方是普通人，而另一方就不知为何物了。

　　当那几个“媒子”动作跳到最快的时候，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把身子绷得笔直，紧到似乎碰一下都会绷断的程度。

　　紧张，可能有吧。但更多的时候，现场的每个人感受得到的，是一种来自身体深处的恐惧感和畏惧。就在大家被这种氛围搞得很难受，浑身冒冷汗的时候，

　　整个法事达到了最高潮，而高潮的出现有一个很明显的标志。那就是一阵晴天霹雳从天际传来，划破了漆黑的长空，如同一把擎天巨剑一般。

　　又像一条披着银色鳞片的龙，挥舞着爪牙就撕裂了头顶的乌云。

　　“呜呼图，乌璐……”当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外面天际的异象的时候，唯独一个人没有看外面——那就是余长啸。

　　为什么呢？并不是他眼光独到，而是他害怕了。害怕看到天际那种带着毁天灭地能力的场景，所以他很自然地看向了屋子正中的那些人。

　　屋子中的人都震惊了，因为他们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老实说，余长啸家乡的人，说是城里人，也不是城里的。每家每户所做的事情大多还是田里面的事，大多务农为主，靠天吃饭，种庄稼的人，对于天地神灵那都是很看重的。

　　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大家又对鬼神之事不那么信任了。很多年轻人以为这就是子虚乌有，凭空捏造出来骗钱的玩意。村里的人之所以会时不时请这些媒子来做事，也大多是出于一种对传统习俗的尊重与延续。抱着一种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毕竟，这个时候，已经是改革春风吹满大地的年代了。商品经济的洪流已经吹到了这个内陆的十八线小城市，对于经济，对于老板的敬畏要远多过于对鬼神的敬畏。

　　直到此刻，屋子里面的人都惊呆了。不过，惊呆了的，不止是家里的那些大人，连那些“媒子”也是愣了愣，

　　因为他们也没想到，今天的效果会这么好，祖师爷这么给力。好在在愣神的一会功夫里，一个年纪稍长的媒子咳嗽了声，那几个同行之人才缓过神来，继续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余长啸也是被那群被惊吓住的人之一，不过在听到了屋外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之后，余长啸又恢复了调皮捣蛋、天不怕地不怕的一面了——赶紧跑到了屋檐之下。

　　此时的屋外，那个雨是下得真大，如同瓢泼一样。那种阵势，仿佛是老天爷在拿着水盆在屋顶上往下倒水一般。吓得余长啸又赶紧回到了屋子里面。

　　随着余长啸嘴里“吱吱吱”的惊叹声，身旁的一个大人赶紧制止了余长啸的怪叫声。

　　“啊——”瞬即，房间里出现了一个更高声贝的声音。不出意外，这个声音的发出者还是余长啸，没等他继续发出什么声音，一个脑瓜崩就打到了脑门之上。

　　不过这也没有阻止住余长啸，余长啸还是喊了出来，

　　“你们看，那是什么？”余长啸的声音中透露着惊异之色，听这声音不像是在捣乱。

　　所以周围的人都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就在视线最昏暗的地方，一个很小的东西，突兀地就出现在那里。而那个地方就是那几个媒子所点火烛的背光面。之所以能被余长啸看见，也是因为那个地方太不起眼了。火烛的摇曳烛光时不时地会掠过那个地方。

　　余长啸可以很肯定地保证，那个地方，在刚才是没有任何东西的。这个东西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这个问题当时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可余长啸没想到的是，这个问题会一直萦绕着余长啸，一直困扰了余长啸许多年。甚至他以后的人生也可以说是在某种程度上，在不停地追寻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屋子里面是有很多大人的，在这种场合，可以说是很庄重很严肃的。如果没有这些媒子的安排，是不会有人乱动乱跑的，当然除了余长啸这种小孩子例外。

　　家里的人都以为这是几位媒子带来的，可看向了这几个媒子，只见他们的表情也是一脸错愕。

　　不过好在这几个媒子也是见多识广，经历过些许事情的人，在短暂的不知所措之后，从中走出一人，立马来到了那个东西的面前。

　　接下来的事情就显得有些诡异了。本来这媒子是想把这东西收起来，放到自己的行李里面去。可刚想放到自己怀里，一只苍老的手就出现在他面前。

　　握住了他的手腕，那人说道，

　　“这东西，不是来找咱们的，咱们留不住。”

　　被制止的媒子眼光复杂，目光在几位同伴的身上不停地游走，见到大家的表情都是一样的复杂。疑惑、不解、猜想，甚至有一个最年轻的媒子身子有些隐隐的发抖。

　　看到这种情况，那个媒子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不知道从哪里扯过一块红布，包裹住那个东西就放到了火烛的照耀之下。什么话也没说，继续做自己该做的法事。

　　接下来，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场法事了。不过在法事结束之后，那几个媒子留下了那个裹着红布的东西。拉着余长啸爷爷到了角落里，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会，接着几人就飘然而去。

　　这之后，也再也没有见过这几个媒子。有人说，他们改行了，不做这个行当了。又有人说，他们失踪了。各种说法都有，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在这之后的日子里。到村里来的媒子再也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所以这些媒子所起到的作用，渐渐地更加不被人们所看重，以至于没有人找他们了。


　　(https://www.tiannaxs.com/tnw122555/2786242.html)


1秒记住天呐小说网：www.tiannaxs.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tianna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