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远走
四五名孩童很快围到了一起，穿着厚实的棉衣，沐浴着阳光，呆呆看着蹲坐在树根的少年。
“你是谁？”一个年龄和身形都大上一些的少年突然问道。
还未等叶寒说话，另一名孩子突然道：“他是那个每天下山卖柴的人，我见过他。”
几个孩子相互看了看，那个刚开始发问的少年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狡黠，问道：“喂？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来砍柴的吗？来和我们扔雪球怎么样？”
叶寒摇摇头，静静的坐在原地。
“他好像是个傻子？你看他那呆傻的模样。”
“怎么可能，我前几天还看着他到我们镇上来卖柴。”
“难道他是被冻傻了吗？”
“不管他是不是傻子？既然不和我们玩就打他。”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要是被我娘知道，又要打我了。”
“怕什么？他只是山里一个穷小子，而且这里又没有人看到。”
“打他……”
“打他……”
呼呼的雪团砸在叶寒的脸上，肩头，四肢。叶寒捂住脑袋，任由雪团砸在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哦哦哦……”见少年不反抗，他们打得更欢，在雪地上欢快的跳着。
“我要打他的头。”说着便握紧一个雪团向少年扔去，“啪”，雪团如那孩童所预料的一样，砸在叶寒的头上。
“我要打他的手……”
“我要打他的脚……”
“弱者只会被践踏，强者喜欢踩在别人的身体上说话。”那是九叶说过的话，叶寒记得很清楚。现在，连几个孩子都可以随意的欺辱他。
见对方没了反应，几个孩子有些害怕。
“他不会是死了吧？”
“怎么可能，几个雪团怎么可能把他打死。”
“要不过去看看？”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你们两个别吵了，一个山里的穷小子，怕什么？我去。”
那个年纪大些的孩童向叶寒走去。嘴上说着不怕，但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心里不免有几分害怕。
男孩离叶寒越来越近，在地上拾起个雪团试探性的扔向过去，见对方一动不动，他越发的紧张，“不会是真的死了吧？”
再走进些，已经到了叶寒的跟前，男孩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叶寒的头。
突然，叶寒从雪地中愤起，还未等男孩说话，叶寒便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将其从地上直接提了起来。眼中迸射出如孤狼般凶狠的目光。
男孩在空中手舞足蹈，却无法挣脱，直到男孩脸色泛白，叶寒才将其一把扔在雪地上。
突然，一阵风刮过，抖落树上的雪，几道刺眼的光从树枝间窜下来，刚好落着叶寒的侧脸。
“嗤”的一声，叶寒的侧脸瞬间冒出一缕青烟，被灼伤了一块。他一个翻身，躲到阴暗里，警惕的看着那几道光。
地上的男孩像是吓傻了一般，两眼瞪圆，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鬼……他是鬼……”男孩突然大喊大叫，连滚带爬的向后面几个孩子跑去。
而后面的几个孩子也看到了少年被阳光照射发出青烟的一幕，吓得纷纷往森林外跑去。
“鬼……有鬼……”
看着大喊大叫四五名孩子，叶寒摸了摸侧脸被烧灼的部分。
叶寒知道，此处不能呆了，但是这几棵雪松附近，竟是一片开阔的雪地，让他无处可逃。
“臭小子，这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鬼？”一个中年男子领着十几成年人提刀拿箭的向那几棵雪松走去，边走边问身旁的一名孩子，那孩子便是刚才被叶寒掐着脖子的小家伙。
男孩见中年男子不信，急道：“真的，二叔，刚才他就掐着我的脖子，把我举得高高的。突然一阵风刮过，树上的雪掉了下来，太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嗤”的一声。我便看到他的侧脸冒出一团青烟，像是被烧焦的猪肉一样臭。二叔，你说这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被阳光灼伤，他一定是鬼。”
见男孩说的如此逼真，中年男子微微皱眉，问道：“你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吗？”
男孩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但二娃子说他是前几天下山卖柴的那个穷小子。”
“卖柴的穷小子？你们有谁认识？”中年男子向身后十几人问道。
一人道：“我认识，好像叫……叫叶寒，他家住在十几里外的森林里。”
又有一人道：“昨夜我上茅房，突然天现异象，漫天的金光，照得我连眼睛都睁不开，会不会那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好了。”中年男子轻喝一声，“不管是人是鬼，等我们抓到他再说。麻子，既然你知道他家的位置，带几个人上去看看。”
“这……”那个叫麻子的男人有些犹豫。
中年男子两眼一眯，训斥道：“怎么？大白天你也怕鬼不成？”
“我……我这就去。”
那个叫麻子的男人带着几个人向叶寒家的方向而去。
中年男子拍了一下男孩的头，呵斥道：“臭小子，惹是生非，带我去看看你遇到他的地方。”
“是。”
很快，一伙人便来到了几棵雪松下，只见满地被踩乱的积雪，却没有一个人影。
中年男子道：“人呐？”
男孩急道：“刚才还在这里的。”
中年男子吩咐道：“你们四处去看看。”他看了男孩一眼，问道：“你刚才在什么位置遇到的他？”
“就在那棵树下。”男孩指着不远处的雪松说道。
中年男子走上前，看着地上脚印。突然，他蹲下身子，在雪面轻轻的擦起几点灰色的粉末，仔细端详，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放在鼻子上轻轻的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臭味。
他双目微凝，环视四周，又抬头往树上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发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见搜寻无果，男孩更是害怕了，小眼珠四处张望，浑身哆嗦着。
中年男子走到小男孩身边。小男孩心惊胆战的问道：“二叔，不见了，他晚上会不会来找我？”
中年男子恨铁不成钢，拍了一下小男孩的脑袋，说道：“你个臭小子，竟给我找麻烦，回去之后我去大巫师那里给你要个辟邪的物件。”
“二当家的，死啦，全部都死了。”一个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待那人跑到中年男子身前，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中年男子训斥道：“什么死了？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回来报信的人喘着粗气道：“二当家，那叶寒一家子全死了。”
中年男子大惊：“什么？全死了？”
“对，全死了。”
中年男子问道：“怎么死的？”
“不知道，只看见了满地的鲜血，一具尸体也没看到。”
中年男子急道：“快快回去，去找大巫师。”
一伙人来得也匆匆，去也匆匆。
傍晚，小镇的中心燃起了熊熊烈火，一群人围着火跳个不停。一个穿着奇怪服饰的老者在其中哼哼唱唱，不知道他唱的究竟是什么曲？什么调？
太阳落下西山，夜幕降临。
在离雪松四五尺积雪深厚的地方，一个人突然从雪地中翻起身子，浑身抖的厉害，面色青紫，口中时有时无的吐出一两口气。
若是白天中年男子往左走几步，便极有可能踩到他，并且发现他的存在。
那些灰色的粉末是叶寒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引来对方的视线。
灰色的粉末洒在雪松的一头，而他就藏在另一头。
当然，他能避开对方的搜捕也和前来报信的人有关。
叶寒记得将母亲和弟弟埋的地方已经被他重新用雪覆盖，而且又下一夜的雪，对方自然不会发现。
看着镇子里敲锣打鼓，篝火炎炎，他黯然神伤。其实镇子里很多人对他不错，但是如今的他或许只是别人眼中的妖魔鬼怪。
这一切注定让他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和别人相处、交流，而唯一能做的只有远走，而且走的越远越好，最好是去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
“灵魂，一个我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我要如何去找寻？”
叶寒决然转身，黑暗尚未彻底来临，他快步向森林深处走去。
直到远方小镇的巨大篝火在他眼地变成一个亮点，最后消失在眼底。他重新做了一个新的火把，对于他而言，火把是他唯一前行的光。
这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山脉，没有名字。叶寒只知晓父亲在世时喜欢叫它“野狼山”，至于通往哪里？叶寒无从得知，只知道这野狼山很大很广。
叶寒走的有些累了便靠在树下休息，顺便抓一把雪塞进嘴里，瞬间的冰冷刺激的他连忙将雪团吐出，用手接住，但很快又将其放进嘴里。
叶寒实在是饿极了，只能以雪水充饥。
远方的山脉隐隐有狼嚎声传来，看来“野狼山”的名字取的倒也贴切。
叶寒起身，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只意识到自己翻过了一座山峰，走入了一处低谷。
手里的火把都快燃烧了一半。他走的又饥又渴，准备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过夜，明天一早打些野物充饥。
“嘎吱”
树枝断裂的微弱声音响起，叶寒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那个声音只出现一瞬间便消失了。叶寒举着火把四处望去，但是火光实在有些微弱，只见树影橦橦，但危险已经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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