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年

　　在爱情中，其实誓言并不能代表什么，人们当初发誓的时候是觉得自己真的能做到，日后违背誓言的时候也是觉得自己真的真的做不到。

　　誓言这个东西只能证明在发誓的时候，彼此是真诚的，却并不能代表其他的。十多岁的年纪便私定终身，太武断，也太过天真，但在你不能否认的是，此时此刻二人是绝对真诚的。

　　一个男人，在你十多岁的时候，你打球好，会有人喜欢。唱歌好听，会有人喜欢，长得好看，也会有人喜欢。但是等你到了二十多岁，这些都变得成为次要条件，最重要的是你的房子，车子，票子。

　　如果你没有这些东西，那么就很难会有一个爱你的女人，我们不能说女人势利。人家爸爸妈妈辛辛苦苦养育二十多年，什么技能都学会了，然后拱手送到你家，你不能给一个优越的生活条件，还让人家天天跟你捡破烂过日子，人家不同意，你还说人家势利，这合理么？人可以穷一时，但是不能，也不该穷一世，也就是说，该上进，必须上进。

　　面对王双此时的境遇，如果是一个矫情的人，可能会喝点酒，叽咕出点猫尿，说这个世界不公平，说自己其实多么多么牛b，就是一腔抱负得不到施展。生不逢时啊，但如果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就应该给自己俩嘴巴子，问问自己，为啥别人有，我没有，自己差在哪儿了，差那儿就他妈补那儿，然后告诉自己，别人有的我也必须有。

　　王双走进家门，看着王单跟王喃趴在看上看着动画片。

　　“事儿什么时候办？”王双坐在炕边，心急的对着王单问了一句。

　　“你说？”王单头也没转的回答道。

　　“年前办吧。”略显心急的王双挠着头发说道。

　　“年后办，一个地方住着，咋还不让人过个好年。”王单抬眼看了一眼王双。

　　“好。”

　　“怎么见个对象，戾气这么大呢？闹别扭了？”王单冲着感觉有些不对的王双问道。

　　“好着呢，瞎操心。”王双摆了摆手随意的说道。

　　“行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王双抢着去接了班，晚上王单过去接班，让王双回家吃饭，第二天早上王双过来让王单回家吃饭，兄弟搭配，干活不累，就是他妈冷。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转眼，年关将至。

　　腊月二十九，王双中午下班回来，突然发现各家各户已经张灯结彩，大红灯笼也挂到了大门旁，沟里的破旧条幅也被清走，垃圾也打扫的干干净净，给整个镇子增添了一种喜庆的氛围。

　　回到家中，走进屋子。

　　“快过年了？”

　　“后天。”

　　“走，喃喃二哥带你买对联买”王双说着说着突然停着下来。

　　在东北的传统习俗中，直系长辈去世后的三年内，过年的时候是不能贴对联放炮仗的，甚至平时都不能穿颜色太过鲜艳的衣服，但是到现在都丢的差不多了。

　　“走走，咱们买点吃的去，过年了，也不用值班了，咱们多买点吃的。”王双牵强的笑着说道。

　　“穿衣服，喃喃，走，买点好吃的去。”王单怕王喃难过，便跟着张量着说道。

　　等王喃穿好衣服，王单给王喃掖了掖围脖，三人走出房门，向着市场走去。

　　正值年关，市场人潮拥挤，王单便让王喃坐在自己的肩膀上，王喃虽然也十多岁了，但是身子骨长的小，加上王单膀大腰圆，也没感觉沉，三人便逛着，三人一顿乱买，最后王单王双双手提满东西，肩膀上坐着王喃，三人大包小包满载而归，王喃怀里还抱着一条大胖头鱼放在王单脑袋上嘿嘿直笑。

　　三人回到家中，王单王双又去超市给王喃买了一大兜子吃的，还有几瓶酒。

　　回到家中，三人累的够呛，往炕上一躺，就不愿意动了。

　　“幺哥，做饭！”王双呈大字形，躺在炕上，扯着脖子喊道。

　　“你去。”王单翻了个身说道。

　　“幺哥哥，你去嘛，人家喜欢吃你的做的饭饭。”王双眨巴着带着眼屎的眼睛开始发贱。

　　王单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起身就向着厨房逃去。

　　过年当天。

　　家家户户挂着大红灯笼，灯笼拉出两根线挂在电线上，照出一片喜庆的氛围，但是唯独王双家门前，一片漆黑。

　　虽然这种偷电行为非常猖獗，非常多，但却并没有人管，一是大过年的，谁也不想找晦气，二是都邻里邻居住着，就这几天也没啥说的，但是07年之后在这个镇这种行为就没有。

　　因为那年有一户人家搭线的时候没整明白，电死了，人都糊了。死人了，事儿就大了，所以说这种行为就被镇里严厉禁止了，之后的那几年过年都有巡逻的，渐渐的也就没人弄这事儿了，毕竟犯不上因为俩灯泡子大过年了让别人一顿教育。

　　王单下午两三点钟便和王双走进厨房，两人忙里忙外，一直忙活到了晚上八点多，做出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期间三人都没有吃饭，王单王双是做饭尝着尝着就不饿了，王喃则是抱着一大堆零食在屋子里吃着，偶尔跑到厨房说要帮帮忙，被撵了出来。

　　晚上十点半，炕上的小桌堆满的饭菜，三人围着桌子，眼睛盯着电视，听着电视里唱着“花好月圆”，相对无言，王双给王单和自己起开两瓶啤酒。

　　“饿啦饿啦，开整！”

　　三人开始吃饭，桌上，放着三盘饺子，糖醋排骨，红烧胖头鱼，扣肉等一些菜肴，色香味俱全。

　　菜比往年多了，人却少了。

　　吃着吃着王喃哭了起来，王单王双二人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情，哄着王喃，王喃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自己强忍着不哭，但是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流，看的王单王双二人无比心疼。

　　王喃哭着哭着便睡着了，二人也没有了胃口，端下饭菜，走到门外，一人叼起一根香烟。

　　“初五开始干活，初三吧，初三。”王单说了一句。

　　“嗯。”王双沉默一会回了一句，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哎，这么整有点不道义，都一个镇子”

　　没等王双话说完，王单直接打断，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你懂个屁的道义。”

　　半个小时后，王单自己站在院子中，看着屋子里面的熟睡的王喃和王双，沉默良久，攥着拳头，　莫名其妙，却又无比肯定的说道。

　　“用我一生，换你二人百年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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