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下山历练（上）

　　朝堂上，宫子宴自认旗开得胜，让那些对木府想要落井下石的人寻不出他的套路。可下了朝堂，他也知家中定是血雨腥风。那位陈碧姨娘说不定正与木烟尔一起，准备好家伙事，准备在他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


　　想到这些，宫子宴撇撇嘴角，决定先盛青那里躲躲。


　　风林谷，盛青竹屋内。


　　宫子宴一边品茶，一边道，“今天早朝，那些人咄咄之势出乎我所料，完全就是要揪着此事彻底搞垮木府的态势。本想让木烟尘去风凛军历练的，幸好听了你的意见，劝他去了野兽营，不然恐怕没那么容易应付过去。”


　　盛青幸灾乐祸道，“那如今这形势....王爷你打算请老王爷出马嘛？”


　　“父王定是要好一番训诫，我可不去自讨苦吃。这次兵行险招，虽勉强过关，却是因我对人心估虑不足。没想到这群人竟对木府恨之入骨，非要至他们于死地不可。”


　　盛青低头喝着茶，听到宫子宴说道‘对人心估虑不足’这句的时候，眉眼似有波动。他问道，“想好回去如何应对你家那位王妃了吗？”


　　宫子宴自信道，“这个你放心，木烟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竟帮我提前想了应对法子。这次算我欠他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定要还给他！”


　　盛青又舀出一勺微沸的茶液，倒入杯中。他轻轻吹动，幽幽问道，“是要用那莫羽来还吗？”


　　“他二人若是两情相悦，我当人愿意成人之美！”


　　茶液冒着轻烟，盛青一饮而尽，与往日淡然轻饮的风格略有不同。宫子宴自顾自地说着，并没有在意他好兄弟今日与往日不同的神情。


　　宫子宴叹口气道，“哎....不说木烟尘了。我的好军师，临凰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奎子乔’的消息应该这两日就到，再耐心等等。”


　　“好吧。说起来，也许久没见到子乔老弟了。”


　　“是呀。”


　　提起奎子乔，他二人不约而同笑了笑，忆起当年与他相识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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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行走在山地林间，潇洒畅然。


　　盛青神清气爽，开心道，“我说子宴，你是如何劝说王妃和我母亲，让咱们下山游历的？”


　　“明年就是我母妃与父王的约定之期，我就该回到王府生活了。以后恐怕也就没有自由自在的好日子过了，我求她们让咱俩下山一年，全当体察，没想她竟然答应了。”


　　“世子英明，在下佩服！”


　　“差不多得了，我还没回去承袭世子呢，别急着拍马屁！如今，我有求于你的事情，还多着呢。”


　　见宫子宴目光戏谑，还说有求于自己，盛青只觉背发凉。以他对宫子宴的了解，这家伙不一定又憋着什么坏注意。


　　就这样，他二人与林涵夕定下了一年之约。一年之内，必须回去。


　　盛青问道，“一年转瞬即逝，你可想好了要去哪里？”


　　“跟着兄弟我准没错，带你去见识见识这大千世界。”


　　盛青默默地跟在他后面，没再搭话，心中倒是翻了无数个白眼。自从宫子宴八岁那年突然开始说话，自吹自擂和不要脸的程度一年强过一年。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天赋确实高出这天下许多人，就连自己都看不透他真正的实力，这份自负也不是全无道理。


　　武学上，虽两人切磋经常平手，但盛青心里清楚，宫子宴留了分寸。而自己....却是拼尽全力的。至于文政，这家伙就只能用‘怪异’来形容。他偶尔会说出些惊世骇俗的政见，让盛青感觉是远超这个年代应有的思想。有时，他还会搞些莫名其妙的‘物格’之作，称其为‘发明创造’。


　　宫子宴常用‘前卫’来形容自己的怪异举动，盛青也便应和着称颂两句。但盛青心里却对这个朋友看得清楚，他看似轻浮，但心里却是总有分寸的。亦正亦邪，轻浮浪荡，却又重情重义，是盛青看到的宫子宴。


　　他成为不了宫子宴那样的人，甚至不曾真正了解这个朋友。而最让他费解的，就是宫子宴总将‘爱’这个字挂在嘴边。在他口中，这世间所有情谊仿佛都可以称之为爱。他总说自己爱母亲，爱父亲，爱慧姑姑，甚至爱五桦山中的那些猛兽。


　　可盛青却认为，‘爱’这个字怎是可以轻易说出口的？就说他自己，对母亲‘林慧’是尊敬和感激，对父亲‘盛显’是怀念和敬佩，对这个世道万物是欲望和憧憬，对宫子宴.....他认真想了想，是习惯，和羡慕。这些，在盛青心里都不应称之为爱，但爱究竟是什么，他却也说不清楚。


　　此刻，宫子宴正哼着小曲儿，模样猖狂地走在前面。那股子狂傲劲儿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这肆意而为的性格，或许是因为他的出身，他的幸运罢了。盛青并不嫉妒，甚至有些钦佩。唯独提到爱，让盛青总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宫子宴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而自己却不知其为何物。


　　他看着宫子宴的背影，发起了呆。


　　宫子宴见他慢悠悠跟在后面，不耐烦道，“你墨迹什么呢！快跟上来。天可快黑了，咱们赶快找地放落脚。这荒郊野岭的，别再把你吓到！”


　　听到宫子宴嘲笑，盛青反驳道，“别再拿这事取笑我，我早就克服了！”


　　“那你每晚睡觉前嚼那个破树叶干嘛！”


　　“你要再揭我短，我就把你在五桦山这些年的事，写成文章，编印成书，贩卖到市井上！”


　　盛青这招对宫子宴屡试不爽，他这个人看似厚脸皮，可其实比谁都在乎脸面。天尊世子那些背地里捉弄他人，有失风度的事情，若是被市井当成评书传遍，怕是最要他命的。


　　宫子宴连忙服软，“好了好了，你我各有把柄，两不相欠。”


　　盛青怕黑这件事，盛青总说是因慧姑姑在他儿时，总讲鬼故事吓他。可宫子宴听林涵夕提起才知，是因为他父亲盛显将军死去的那个夜晚，年幼的盛青，就在身边。看着自己父亲满身鲜血死于漆黑深夜，盛青才落下了怕黑的毛病。


　　宫子宴想着，象征着血腥和失去的东西，论谁，都很难克服吧。不过盛青遗传了盛将军骨血，靠着一股子执拗劲，总算是克服了。


　　就这样，他二人第一次下山，起初谈笑风生，悠哉惬意。却随着夜色的降临，变得各怀心事。加快了步子似在赶路，却是都沉默着。这样彼此作伴的生活，在山上如此，在山下如此，不知以后是否也能如此。


　　不知不觉，他们离五桦山越来越远，来到了凰冠城外一个可以落脚的村子，名叫‘凰佑村’。


　　宫子宴和盛青二人一副朴素的劲装打扮，走进了这村子里一家不算大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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