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白
逼仄的空间里漆黑杂乱，堆满了通讯仪器。三台电脑显示器成排摆放。男人尽量蜷缩身体，绕过散乱不齐的数据线和黑粗的电线，在键盘上不断敲打着。
“内丽怎么样？听得到么？”
听见对讲机那边传来的威胁，他讪笑一声，“亲爱的内丽，要知道我可是……”
耳机里传来电磁波反应的滋滋声。
well，他这是又被嫌弃了。
维托耸了耸肩，不在意的将显示器切换。
早已被入侵的街角监控忠实的将咖啡厅中女人的身形记录下来。
是的，作为“传染源”以及“脑与躯干”的维托，在第一天接到任务时就将纽约各个繁华地段以及隐蔽街角的监控，全部悄无声息的入侵了一遍。
如同隐匿在黑暗中织好网的蜘蛛，对蛛网的一切了如指掌。
属于世界顶级黑客的自傲，让他自信他的这些小动作难以察觉。
但肩负了联络与通讯的任务，可不敢有一丝松懈啊。
维托轻笑一声，单手在键盘上敲打几下，将残余的入侵痕迹小心扫去。
呀？维托带着小小的惊异，看着屏幕右下角突然出现的几处小红点，他这是被发现了？
深褐色的眼中带上了一些兴味，要知道早在加入evil之前，他就没被抓住过小尾巴。
察觉到他的动作并反入侵，虽然被检测系统发现，证明对方手段稚嫩，但也足以看出对方的天赋。
有趣，但还不足够。
修长的手指敲打出数条编码，随着最后的enter键敲响，那几处系统戒备的红点骤然消失。
“~”维托愉悦地吹了一声口哨，庆祝自己的胜利。
蜘蛛捕获了猎物，洋洋得意，准备用餐。
倏地，他的笑容凝滞了。
“……不，不！”本该忠实显示同伴影像的显示器上，闪现的不同排列着的绿色的“0”与“1”数字嘲讽地快速覆盖了整个桌面。
莹绿色的屏幕映射了男人僵硬而恐怖的面容。
来不及了。维托半掩着脸，从指缝中透露出的目光随着骤然黑暗的屏幕变得死寂。
蛛网破坏的蜘蛛被钉死在了潮湿阴暗的角落。
为什么会这样？对方应该没有突破他的防火墙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脑子里的问题几乎将他逼疯。
他输了？
当维托意识到这一点时，无限的恐慌伴随了令人绝望的窒息感从体内涌出。
同伴因为他的失误会发生什么？
维托不敢去想。
失去同伴后一无所有的他要怎么办？
维托不敢去想。
他紧紧扼住自己的衣领，艰难地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冷静点维托。
男人用他浅灰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漆黑的屏幕。
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必须补救，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你还有机会。
咬破的嘴角泛着血腥味。
额发掩盖下的眼神越发阴鸷。
“那么……”维托看着重新亮起的显示器，以及中心的花体文字“ing”，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你希望得到什么呢？winner ？”
劳伦斯车厢内的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紧张。
后座的内丽扯了扯肩膀上下滑的男式西装外套，衣领上残余的温度带着男人身上幽暗的冷香。
“那么，我的任务是什么？Amous先生。”
坐在驾驶座上，只穿了单薄衬衫的男人将方向盘打了个转。
这是去郊区的方向。
内丽判断着他们的位置，不动声色地向车门移去。
“内丽，英裔，24岁，evil的创始人及成员之一。负责保护雇主，擅长远程射击，代号‘蛇’，团队的獠牙。”
“我没有说错吧？”虽然是问句，但男人并没有让洛伦回答的意思，或者说他早已确信情报的正确性。
“是的，一字不差。”内丽抬手撑着下巴，“Amous先生想用这些说明什么？”
“……不，没什么。”Amous一脚将油门踩到底。突然的提速让内丽不得不撑在对方的车背上稳住身形，还没等她咒骂抱怨，耳边就再次响起男人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声音，“只是认为内丽女士对于接下来的事情有些帮助。”
内丽还未细想对方话语中的意思，身后连续不断的枪击声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sh*t！”内丽低咒一声。
贴着头皮的枪响，以及驾车司机为了躲避子弹开出的s型路线，已经来不及让她再说些什么。
内丽扣下系在右腿枪托上的斑蝰蛇手/枪。
条件反射一般，当手指按在扳机上时，她就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
西装外套落在脚旁，洛伦屈膝半跪在座位上，另一条腿撑在车底保持平衡。
21㎜口径的子/弹穿过钢化玻璃，与近70米的空气摩擦后最终打爆了敌人的轮胎。
轮胎，然后是油门。伴随着强烈的火光与震耳的爆炸声，仅用了两发子弹就消灭三辆车的女人愉悦地勾起红唇。
还剩下七发子弹。
六辆车的敌人。
“该死的。”后方密集的枪/击使女人不得不伏趴下身子，顷刻间被打碎的玻璃铺了她一身，“m2hb式机/枪？！”
被那种东西打中可是不得了的啊。
内丽狼狈地抹去额头被玻璃划伤而流下的血迹。
“嘁——”
轮胎与柏油路摩擦产生的声音尖锐刺耳。
啧，轮胎破了。
内丽的脸色越发难看。
司机先生的驾驶技术不错，就算一边轮胎变成了橡胶圈，也没有发生翻车的危险。但原先的速度，以及降低被打中概率的s型路线，是无法维持下去的了。
……虽然这些在高射速高强度的悍马车载机枪面前就像一个笑话。
难道今天她就要死在这？
看着越来越近的车距，内丽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毒/蛇，可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
“内丽女士。”正当洛伦准备靠着仅剩七颗子弹的斑蝰蛇再咬上敌人一口时，司机突然叫住了她。
“我们到了。”
在发动攻击的前一刻，被突然打断的蛇类明显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什么？”
“我说……”他对上后视镜里女人瞢然的眼睛，“你现在应该看后面。”
轰——
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掀起了灼烫的热浪。
内丽抚去被吹到面前的长发，身后是巨大的赤色炎阳。
高温的火焰吞噬了一切，隐约能够看到车体的轮廓以及在地上匍匐的焦黑人形。
红色的火舌蚕食着，将一切吞食殆尽。
“……”
Amous将车在路边停下，“内丽女士。”
他叫醒了凝滞的内丽。
艳红的赤焰还残留在她的眼底。
“所以说……”内丽拔出枪，黑洞的枪/口指着还坐在座位上的男人，“这到底是……”
完整的话语并没有说出口，残余的尾音在一声枪响以及颊边传来的灼痛时骤然停止。
什么！？
“再不把枪放下……”他从暗处走出，“下一颗子/弹，我会送进你的脑壳。”
“……啊？是么……”
内丽嗤笑一声，将枪/口抬了一抬，正对着Amous的心脏，“让我看看，是谁比较快吧。”
“白。”Amous似乎是叹了一声，“可以了。”
被称作白的人瞥了一眼依然举枪的内丽，不肯放松警惕，但他还是顺从地将手中的枪/械收回，“好的，大哥。”
内丽轻松了口气，在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和两个人战斗，她可应付不过来。
“但是……”
骤然响起的枪/击声后是少年冷漠到极致的声音。
内丽捂住右手，枪/支被击飞时的力量震得她手臂发麻。
她死盯着正对着她的枪/口，以及少年比枪/支更加冰冷的眼瞳。
他在内丽愤怒的目光中缓缓将凶器塞进裤兜，向Amous解释着，看向洛伦的目光中满是警告，“……我不能看着大哥被枪指着却无动于衷。”
“就算大哥不会受伤，我的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
不会受伤？
开什么玩笑？这么近的距离下击中要害绝对会立即死亡吧？
……当然这是在有枪的情况下。
嘁。
内丽看着男孩透不进光亮的深棕色瞳孔。
麻烦。
她最烦遇上这种家伙了。
没有底线，没有原则，目的明确，为了达到目标不择手段，妄作漠然的机器。
而控制这个机器的……
“白。”
内丽看着只用了一个单词就将少年注意力吸引过去的男人。
他的眼中满满地倒映着男人的背影。
“大哥，我……”少年凌厉的神色，转变成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做错事后原本的歉疚不安。
“对不起。”他嗫嚅着，向自己敬重的长兄道歉。
……只有这一个人而已吧。
Amous撇了眼暗暗打量他的内丽，目光最终停留在少年紧张得有些发白的脸上。
“你不该向我说抱歉。”Amous在少年困惑的表情中看向一旁的内丽。
女人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将头扭向一边。
Amous无奈地闭了闭眼，也不再说什么，继而问到，“他到了吧？”
“是的。”白收回了自己多余的表情，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把她也带过去。”Amous示意他看向内丽。
“well，我为什么要跟着一个三分钟前指着我脑袋的家伙走？”
“你的同伴在那里。”
内丽接住男人抛来东西，银纹黑底的蝎子徽章在她的掌心危险地抬着尾针。
“宫田城，或许你更熟悉他的英文名字？”
“——伊诺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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