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萧府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药味，男子手指一动，一瓶瓶液体被倒入碗中，放入最后一味。萧若素躺在了竹椅上，喊道：“凌绝！”
“公子？”
萧若素一手支着脸，抹了一把汗，懒懒道：“最近忙着配药，沈青筠那儿有什么消息没有？”
凌绝想了想，回道：“宫宴上陛下有意将郡主许配三皇子，作罢。又让郡主入学院读书。”
“皇帝不过是要试探三皇子罢了，不值得在意……那学院是何人主掌？”
“钦点潞王世子顾宸。”
萧若素：“……以后这些消息一定要马上告诉我知道，尤其是顾宸和沈青筠的。现在你把这些毒洒在院子里这几处。”
眼睛微微眯起，“记得，按寻常路线出入即可，别告诉黎天。再派人跟着他，别跟太紧。”
凌绝一凛，冷声道：“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是夜，一道人影翻过潞王府的墙，三下两下便消失了踪迹。
“来了？”顾宸站在窗前。
萧若素手里拿着扇子，吊儿郎当，“来看看你，最近挺忙吧，学院事多。”
“有话直说。”
“你主掌学院，沈青筠也入了学院，你敢说这不是你有意为之。”
顾宸转头，看了萧若素一眼，“真不是，这是陛下安排的。我猜他看出了什么。”
萧若素挑眉，“看出了什么？”
顾宸轻笑，不做声。
萧若素打量他两眼，也不追问。“废话少说，帮我个忙。至于报酬……我可以不告诉沈青筠关于你的真相。”
“成交。”
“你还记得我有个神医的身份吧。只有你和沈青筠才知道我叫萧若素，但江湖上都是叫我安神医………”
过了几日，萧府全体出动，去迎接萧家老太太。老太太从十年前离开去华山清修，如今回来了。
黑色的马车缓缓驶到萧府门口，萧老夫人下了马车，略微看了一眼人群，目光沉沉，不发一言便入了府。
荣华堂上，萧老夫人高坐上堂，萧衡坐在下首右边第一个座位上，封氏不敢坐下，站着侍立一旁。萧若翎及其它庶子庶女们跪在堂下请安。
萧老夫人喝着茶，不说一句话。封氏眼见着时间越长，心疼自己儿子跪得久了，连连给萧衡使眼色。
萧衡硬着头皮开口道：“母亲，您看这时候也差不多了，不如让大家退下了，您好好休息？”
萧老夫人“嘭”地放下茶杯，杯中茶水溅出，“我这个老太婆回来碍眼了，是不是？也罢，你心疼儿子，我心疼我孙子。这里少了谁你不知道吗？！”
封氏咬牙，嫡出又如何？若翎也不差，凭什么这个老太婆心心念念都是那个贱人的儿子？当年来不及救下那个贱人，就逼着萧衡发誓绝不把她扶正，不剥夺萧若素嫡出身份……好在，当年那个小杂种伤了腿，一直没治疗，想必拖到今日，这辈子也治不好了，他还想有出头之日！
萧衡微沉了脸，萧老夫人说的是谁他当然知道！可那个贱人私通！儿子还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呢！
封氏眼珠子转了转，柔柔地开口： “老爷，是我们疏忽了。去叫若素吧，母亲大约很是想念他……”
萧衡果然一脸愧疚地看着她，对着黎天喊道：“黎天！还不快去喊人！”
“噔，噔，噔”脚步声响起，众人下意识朝门口看去。进来的却不是轮椅，而是一个青年公子，身后跟着黎天。
众人兀自发愣，那青年已跪下，行礼，道：“若素拜见老夫人！”
萧老夫人也吃了一惊，道：“你是……若素？”
萧若素抬头，“是。”
“起来说话。”
封氏震惊之下，控制不住自己，出声道：“怎么可能！不，你不是萧若素！”
萧衡目光怔怔，呆愣住了。萧若素今日穿的一身白衣，风采卓然，像极了当年那个与世无争的女子。
萧若素似笑非笑，“姨娘觉得我不是萧若素？可我就是呢！”
“你……”封氏咬牙，她是没被扶正，但是她掌握着萧府中馈大权，所以都唤她一声夫人。十年了，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这个称呼！
萧若翎看着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兄长，看着老夫人对他心心念念，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若素，你的腿是怎么治好的？”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封氏，转而问萧若素。她可不相信，封氏和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会给他治腿。
“是我师傅，他有一日路过后门，见我躺在那儿，救了我。还给我治好了腿。我拜了他为师，学了点医术，只留给我一个玉佩。”
说着，萧若素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众人只见那玉佩纯白，通体透亮，确是一块好玉。
封氏冷冷笑道：“你以为你拿个玉佩我们就信了？说，你到底是谁！”
“老爷！”一个侍卫跌跌撞撞走进来。
萧衡没好气道：“怎么这么没规矩！”
那侍卫慌忙跪下：“老爷，潞王世子和其它一些人在外求见，都说是听闻老夫人回京前来看望。”
潞王世子……众人对视一眼，家务事先放到一边去，这位可不能等闲视之！
“其他人请到偏厅，上茶，把世子先请进来！”
萧老夫人道：“若素，到我这儿来，来。”
萧衡看了一眼萧若素，别开眼，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说他还有个长子，虽然这个长子，看起来天资甚高。
没一会，顾宸就出现在了荣华堂，一身蓝衣潋滟，行礼，“宸见过老夫人，许久不见了，老夫人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
萧老夫人摆摆手，“哪里，世子这是出师了？听说陛下还让你执掌了书院。”
顾宸一一见过在场众人，最后眼神落在了萧若素身上。
“不知这位是……”
“这是我的嫡孙萧若素，很少出门，所以世子不认得。”
封氏忽然灵机一动，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拿着一个玉佩就说自己是萧若素，腿是被一个江湖侠客治好的。顾宸在外求学多年，江湖阅历多，不如让他看看这玉佩，说不定一下子就能揭穿他！
想毕，封氏便开口道：“宸世子年轻有为，在外多年，想必江湖阅历也很多。不像我们若素，不知道拜了个什么江湖侠客做了师傅，就留了个玉佩呢。”
顾宸挑眉，“是吗？可否让我看上一看？”
萧老夫人本想婉拒，见萧若素对她暗暗摇头，知道孙子有自己的主意。便道：“若素，给宸世子看看吧。”
萧若素伸出手，把玉佩给了顾宸。顾宸拿着玉佩，打量两眼，问道：“安公子，是你什么人？”
“家师。”
顾宸神色一凛，点点头，“失敬。”
封氏笑容一滞，“世子，您说若素的师傅是……”
“安神医，江湖有名的神医妙手，救活过多少人。他性情怪异，多少人想拜师还不得见一面。是若素有福气，拜入他的门下。”
萧若素拱手一礼，“惭愧，辜负了师恩。没有学出多少东西来。”
封氏满目不可置信，不，怎么会这样？一旦让别人知道，嫡出两个字已是萧若翎争不过的，再多一个神医师傅，若翎……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
萧若素一眼就知道封氏在想什么，一撩衣摆，跪下，道：“此事愿无旁人知晓。师傅他不喜盛名，多次告诫我不得在外大肆宣扬。”
封氏求之不得，连忙开口，“若素说的是。我这就管教好下人，府中绝不会有任何议论传出去。”
“好了，那本就是你的份内之事。若素，若翎，以后你们俩就跟着我。该学的，你们一样都不能落下。”
萧若翎怔怔抬头，忽然了悟，大声道：“是！”
萧若素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萧衡和封氏。萧衡，封氏，你们等着吧，我娘的仇，我会一五一十让你们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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