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苍梧书院
苍梧镇，位于中原中东部的一个小镇，虽然不甚繁华，但是此处书香之气颇为浓厚，书院不少，也曾出过进士、状元，在全国也算小有名气。
“岂有此理，气死我了！”
苍梧书院内传出教书先生发怒的吼声，“你这厮竟然又在课堂睡觉，当真孺子不可教！”
“老师，睡觉乃人之本能，圣人亦不能免也！”
“出去！给我到院子里站着！”
姬皓轩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垂头丧气地站在院子中央，叹息不已：“惨了，这次睡觉又被老夫子抓住了，怎么这么倒霉啊！”
一个圆鼓鼓的像肉球似的小胖子笑嘻嘻地走来，笑道：“嘿嘿，阿轩又被老夫子罚站啊！”
姬皓轩瞥了他一眼道：“少来，你还不是一样被撵出来。”
这位小胖子名为陈辉，乃姬皓轩的死党。这两人年纪虽然不大，却都是镇上有名的捣蛋鬼，整天调皮捣蛋，闹得整个镇子都鸡飞狗跳。他们老爹实在管不住这两个活宝只好将他们丢到书院来，不求能考上个状元，只要别再惹事就谢天谢地了，谁知这两个小子把书院也是折腾得够呛，气得院长好几次想将他们逐出门墙，所幸姬、陈两家都是当地的大户，祖上与苍梧书院院长徐知远交情不菲，这才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陈辉凑到姬皓轩耳边小声说道：“阿轩，告诉你一件事，刚才我在夫子教书的时候看你那本《欢乐奇侠》被发现了，让老夫子撕成了天女散花！”
姬皓轩嘻嘻笑道：“同喜同喜，你那本《武林奇谭》上次也被老夫子给撕了。”
陈辉呵呵笑道：“算了算了，那大伙算是扯平了。”
但那双藏在满脸横肉下的小眼珠一闪，贼兮兮地道：“听说镇上戏楼新来了一个非常棒的戏班子，要不要过去耍耍，顺便透透风。”
姬皓轩听了连忙摇头道：“说得好听，我们身上的银子连戏楼的门口都进不去。”
陈辉道：“你回去问你爹要不就行了吗？”
姬皓轩不屑道：“说的简单，我老爹早就断了我的财路，我别说问他要银子，就算我想在家里找几件值钱的东西去典当，都只能找到破砖烂瓦。你干嘛不去找你老爹要钱？”
陈辉那圆圆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满脸肥肉也随着晃动，“我更加不敢了，只要我一开口问银子，我老爹直接操起棍子就要打我。”
就在两人为银子的事情犯愁时，身后传来一阵娇媚的笑声：“你们两个小鬼又被撵出学堂了！”
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美妇人，提着一个大大的红漆食盒，袅袅行来。只见她黄绫粉砂衫，下衬素色绣花裙，脚下是一双红色的描凤绣，美目流盼，齿如含贝，身段婀娜，实在是秀雅绝俗。
陈辉望着这美妇人暗自咽了好几下口水，木木的，一副痴呆模样，嗓子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硬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姬皓轩却笑道：“我们要是不被撵出来，又怎么能看到师娘姐姐你那卓越风采。几天不见，师娘姐姐你似乎又漂亮了几分。”
美妇人咯咯笑道：“哎哟，姬皓轩你这小鬼好的不学，尽是学那些油腔滑调，就连我都敢调戏，莫非你想挨板子？”
姬浩轩道：“师娘姐姐，圣人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对于美丽的女子君子都不会吝啬他们的赞美之词，小生也只是一效古代圣贤之风，对姐姐一表赞叹欣赏之情。”
美妇人见他摇头晃脑，明明一副登徒浪子之相，却又装得文绉绉的，不禁又好笑又好气，伸出春葱般细长的玉指在他额头点了一下，嗔笑道：“你这小鬼油腔滑调的，偏偏学人家装什么君子，一天到晚都是调皮捣蛋的样子，以后有哪家姑娘会看上你。”
姬皓轩棒打随蛇上，笑道：“要是我讨不到老婆，还请师娘姐姐给我做个红娘，牵个红线。”
美妇人呸道：“少贫嘴，老老实实地在这站着，说不定我还会向你们的院长美言几句，不然罚你们站到明天早上。”
说罢不再理会这两个捣蛋鬼便离去了，只留下一阵香风。
陈辉望着美妇人远去的身影，只觉她纤腰款款，玉腿修长，走起路来那衣襟摆动，得体的长裙勾勒出那浑圆的凹凸曲线，甚是诱人，看得他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哎，院长可真是好福气，娶了一个这么娇俏的师娘。”陈辉不无羡慕的道。
这美妇人娘家姓张，闺名宁馨，知书识礼，乃徐知远续弦。
姬皓轩眼珠一转，道：“我知道在那里弄银子了。”
陈辉一听顿时来精神了，揉了揉酸麻的小腿道：“就知道你鬼点子最多，快说怎么弄银子。”
苍梧书院后院的雅渊阁乃院长徐知远的书房。徐知远正端坐在书桌前看着一本书卷，他虽然年近七十，但是保养甚好，看上去就像五十多岁。
话说这徐知远本是两朝太学院大学士，学识渊博，深得先帝器重。先帝驾崩后，他又辅助幼帝登基，直到幼帝从太后手中接掌朝政这才告老还乡。回到故乡后，在当地的诸多学究乡绅请求下出任苍梧书院院长。
张宁馨提着食盒走进徐知远书房内道：“老爷，妾身给您送饭来了。”
徐知远望了望风华正茂的娇妻，微微点了点头，继续翻阅手中书卷。
张宁馨把食盒放在他桌面上道：“妾身来的时候又看到姬皓轩和陈辉站在院子里，不知他们又犯了什么过错？”
徐知远吹了吹胡子道：“那两个小鬼成天只知道胡闹，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
张宁馨道：“那老爷为何不将它们逐出书院。”
徐知远叹道：“馨儿你有所不知，当初我穷苦潦倒之时，正是受了姬、陈两家之大恩，方能有今日之成就。他们两个虽然顽虐，但本性始终不坏，天资更是不差，若能静心下来好好读书，他日必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尤其是那姬皓轩聪慧灵动，要是能好好调教，必能成就一番大事。若能若真如此我也好对姬老太爷有所交代！”
张宁馨微笑道：“老爷您这番苦心，不知这两个小鬼可曾领会。”
徐知远叹道：“希望他们能早日领悟吧，如今科考已近，我也有一段日子要忙了。”
张宁馨道：“只是不知道今年苍梧书院有谁可以金榜题名。”
徐知远抚须道：“我看卫攸希望到时挺大的。”
张宁馨美目一亮，道：“莫非就是那个七岁作诗，八岁填词的小神童？”
徐知远点头道：“正是此人，卫攸今年年方十八，端的是才华横溢，文采出众，今年金科状元他必定是热门人选！”
说到自己的得意弟子，徐知远顿时神采飞扬，眉开眼笑。
“老爷，这段时间你为了这科考可是早出晚归，你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张宁馨娥眉微蹙，一脸担忧的道。
徐知远笑道：“馨儿，放心吧，我这老骨头可硬朗得很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院长，卫攸求见！”
徐知远稍稍整理衣襟，十方欣喜地朗声道：“子渊进来吧。”
“是，院长！”
书房大门缓缓推开，走进一个名风度翩翩的俊美书生。只见他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丰神俊朗，一声宽袖儒袍十分得体地穿在身上，眼中透射着灵动之气，颇有儒林名士之风。
卫攸，字子渊。其七岁作诗，八岁填词，十岁写出一篇名为「天道之轮」的策论，此文写的是哀梨并剪、笔酣墨饱，堪称惊世绝艳。
徐知远显然是坐在桌案后，正襟危坐，看着卫攸，十分欣赏地道：“子渊你有何事？”
卫攸躬身道：“院长，学生昨日刚写了一篇文章，还请院长过目。”说罢双手提上一本册子。
徐知远本是略显疲惫的双目顿时精光大作，翻开册子仔细阅读起来，看到精彩之处，微微点头，还时不时用桌案上那只狼毫毛笔在上边批改。
徐知远对这个学生甚是喜爱，每次卫攸都会递上文章，徐知远都会仔细阅读并为其修改一些细节。
良久，张宁馨看着交谈甚欢的两人，发现正在批改文章的徐知远脸色略微有些疲倦，握笔的手也有些细微颤抖，毕竟是年岁大了！
徐知远也是暗自叫苦，暗自感慨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他深吸一口气，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平和，道：“子渊，老夫略感不适，文章你先放在我这里，过段时间再来取吧！”
卫攸见到徐知远方才的脸色也是有些明白了，所以忙十方歉意的抱罪一声赶紧退下。
就在卫攸走出书房的那一刻，徐知远再也忍受不住僵硬的坐姿，长舒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张宁馨来到桌案后，让徐知远靠在座椅上，替他捏拿按摩，疏松筋骨。
徐知远苦笑道：老了老了，才这么一会儿就腰酸背痛的，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啊！”
张宁馨一边按摩一边答道：“老爷某忧，您与得意弟子一叨唠就是好几个时辰，谁都会这样的，你还年青着呢！”
徐知远抚须笑道：“就你会说话，哎，也是老夫疏忽，子渊这孩子是一块美玉，我总是想能在科考之前好好琢磨一下他，让他能一鸣惊人。刚才看到他写的文章策论，一时兴起倒把时间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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