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打分
在弟弟出生之前，她曾思考过很多事情，想过要将他培育成各方面都极出色的人才，再不济起码也要教导他成为一个人品、能力都不错的人，但是后来，在母亲的臂弯里第一次看到他甜甜的笑脸时，她脑子里根本就记不起这些，只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像此时这样无忧无虑着长大。
所以有些事情没必要告诉他。
利采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每天晚上牟足了劲做各式点心，好让弟弟第二天带去学校。
没多久学校又开了课，林威夫妻假期结束又去了意国，日子重新回归以往的平静。
——只限周一至周五。
粟静周末会来林家，他一来利优弥就巴巴的凑上去，主动送上门的乖猫是你你吸不吸？
他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他让周嫂倒饬出久未用的游泳池，假借教学之名行□□人之事:↓
头一天他很认真的在教小朋友游泳，第二日开始将他扔进浅水区让他自己练习；不准他上岸，不准他哭，一旦他开嚎，粟静必定会给他灌上一整瓶的崂山白花蛇草水；只要他往下沉，粟静就将他捞起来，冷酷的让他继续练习。
从那天起，利小弟在水里扑棱求救的声音常常响彻整个林家。
利采弥曾心疼的欲上前去解救，可惜被林恺钊给拦住了。
“没事的，小静有分寸。”
她不信，弟弟的嗓子都哑了啊。
林恺钊做了个让她淡定的手势，一指旁边拿着薯片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林佐希，笑说:“你希哥以前就是这么学会游泳的。”
林佐希听到自己被点名，一脸沉痛地点点头。
敢情粟静那家伙都已经是惯犯了。
利采弥无语的扶额，得到了保证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林佐希继续望向泳池，咔嚓两口吞下薯片，没有告诉她自己学会以后就再也没有主动去游过泳……
一个多月后，喝了几肚子水的利优弥学会了游泳，也讨厌上了游泳。
暑假时，利优弥迎来五岁的生日，利采弥升到了初三。
这一年的中秋，利初华女士依旧没有回来。
中秋过后的第三天晚上，从三岁起就自己睡一个床的利小弟主动提出了要跟姐姐一起睡。
作为一个弟控，作为一个宠弟狂魔，利采弥当然是满心欢喜的拍床铺被啦！
只是她等到深夜，身边的人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连带着她也辗转反侧。
他白天时就闷闷不乐，她本以为他是被老师训了，现在看来却不是。
利采弥爬起来，拍着他的背柔声问:“七月，睡不着吗？”
开灯一看，她愣了。
弟弟眼角挂着泪珠，枕头湿了一小片，也不知道之前就哭了有多久，被她这么一问，他忽然嘴巴一扁，小声啜泣起来。
他现在很少会哭了，就算哭，也只是顽皮时被磕到碰到的疼哭，这样压抑的哭法，她还是第一次见。
利采弥心疼坏了，连忙搂着他拍背安慰，急声问道:“怎么了？嗯？怎么了？七月，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姐姐好不好。”
利小弟窝在她怀里抽抽噎噎，半晌，才哑着说:“姐姐，我是不是没有爸爸妈妈？”
利采弥怔了怔，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如此反常，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或者是他的那些同学又说了什么闲话被他给听到了。
她之所以一直让他带点心去学校，为的就是让他有个好人缘，能晚一点听到那些她曾听到过的流言蜚语；但是从今天起，好像失去了这么做的意义。
见她不说话，利优弥紧张的抓着她的衣服，又执着的问道:“是这样吗？姐姐。”
利采弥看着他红肿的双眼，心里跟着难受起来。
弟弟是她一手带大的，对她来说，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重要。
她曾想过若是将来有一天他的生父找上门来，她是死也不会主动放手的，但是现在，她只觉得怎样都可以，无论他是留在她身边还是和他父亲在一起，只要他开心快乐就好。
真的，此时此刻，她由衷的这么觉得。
“怎么会呢，你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悟空，哪里会没有父母。”
利采弥顺着他的背，努力不让他听出哽咽声:“你爸爸离我们太远了，所以他在来接你的路上迷了路，等将来七月再大一点，他一定会顺利找到路来到你身边的。”
“爸爸也会迷路吗？像粟哥那样吗？”
粟静的确有路痴的毛病，以前一起去踏青时他曾经和他们失散过，好彩他一路问人自己找回原地，没想到弟弟还记得这件事。
利采弥含糊道:“嗯，差不多吧。”
利优弥抽了抽鼻子，安静的继续听。
“至于妈妈……以前她不管多忙，都会在晚上赶回来哄你睡觉，而且她过年时回来过两天的你忘了吗？”
“那你让她回来好不好，我想她回来，现在就要她回来，呜呜呜呜……”他眼睛又红起来了，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
利采弥慌了，像小时候他哭时哄他那样，站起来将他背到自己身上在屋中踱步。
“七月，她过年时会回来的，你再等等好吗？”
“呜呜呜……”
“七月，你昨天不是答应过姐姐要做个好孩子吗？怎么才一天就说话不算话了。”
“呜呜呜呜……”
“明天姐姐带你去玩好不好？你说去哪咱们就去哪，你想吃什么姐姐都给你买！”
“呜呜呜呜呜……”
怎么哄都哄不好，这就很难办了。
她不再说话，背着他像小时候哄他睡觉那样摇啊摇，一直不停地摇。
过了一会，房门被敲响了。
除了林威夫妇住在三楼，他们几个人的房间都是在二楼，现在是夜里十二点多，想来门外不是被吵醒的林爷爷就是林佐希。
利采弥打开门，外面是穿着睡衣的林恺钊，他正担忧的看着他们。
“爷爷。”
林恺钊戴上眼镜，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她苦笑道:“他想妈妈了，怎么哄都不肯停。”
除了两年前刚住进来的那几晚外，他不曾这么声嘶力竭的哭着要找母亲。
林恺钊皱起眉头，朝她伸出双手:“来，我来抱他。”
他已年老，最近总喊腰疼，现在弟弟可不是一两岁时的体重了，利采弥哪敢真让他抱，摇头道:“不行的，这种时候谁抱都没有用，只能让他哭累了自己停。”
林恺钊沉沉叹出声，朝打开了房门探出头的林佐希做了个驱赶的手势。
利采弥怕楼上的夫妇俩也被吵醒，只敢在房间里边走边轻哼以前为他而学的歌谣，慢慢的，背上的哭声渐歇。
待利优弥哭累了熟睡过去时，已过了凌晨一点半。
林佐希的房门一直开着。
林恺钊也一直站在门外没走，见她要将小家伙放回床上，快步走进来帮她抱下弟弟。
鸡飞狗跳的一夜总算安稳的度了过去。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利优弥没再哭着闹着喊妈妈，利采弥不放心，最近几夜里都陪他一起睡，但是他除了没再像以前那么活泼了以外，没有什么别的异样。
弟弟姑且算是没事了，可没心没肺的林佐希却忽然忧郁起来，天天长吁短叹。
这日利采弥在处理新摘的柚子，打算晚饭过后熬柚子茶，林佐希坐在她边上，一个“唉”字叹成了四个声调。
“采弥啊，以看男生的角度来说，你觉得哥怎么样？”
利采弥停下剥柚子的动作，双手护胸，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我把你当哥哥，可你竟然……”
虽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可是林佐希还是挺郁闷的，他补充道:“禁止胡思乱想，你就以一个客观的角度来评价就好。”
她收起做戏之态，认认真真的将他从头扫视到尾。
他今年十六了，身高一米六多，身板嘛，比同龄男生要纤细，起码粟静看起来就比他更像个少年，至于五官……嗯，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偏女性化，不过他一直以纯爷们的腔调说话，声音也是男生该有的清亮，所以言行举止看起来并不娘。
利采弥微微蹙眉，摸着下巴沉吟。
他最近买了副黑色平光眼镜来戴，整个人看起来很有书卷气息。
当然，也仅仅只是看起来而已，他是个学霸当中的学渣。
林佐希等了又等，催道:“怎么样？”
“10分制的话，整体能打9.3吧。”
注意哦，是整体哦，他们住的这栋大房子加了一分。
她本来是不愿意加上这一分的，但是一想到不管他以后怎么犯二，有这栋房子在总不至于让他打光棍，所以还是勉为其难的加了进去。
林佐希不知道自己的打分里掺了水，喜滋滋的美了五分钟，又凑过来，吞吞吐吐的问:“那，如果是以看女生的角度来打分呢？”
“……哈？”
利采弥呆了一呆，差点被惊掉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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