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哦？大王派人向齐国索要一位美人？”浅桑饶有兴致的听韩八子与韩少使讲八卦，说起来，自从她入宫，除了各国以各种目的送来的美人儿，他还没有主动在外面找过女人呢。
“是呢”韩少使眯着眼享受的抿了一口浅桑亲自酿的枇杷酒“听说是个名扬七国的美人呢，大王好像就是因为这名声才派人去寻的，是吧？八子？”
而韩八子，则对浅桑小厨房里做的点心感兴趣，这两个人，倒是因为吃喝这种事和浅桑很玩得来。
“恩，我也是这么听说的”她一连认真的点头，可看看浅桑，她又笑道“可要说美人，这大秦王宫里还有谁比的上夫人？”
“要我看，楚夫人就很美”浅桑淡淡的笑着，并不怎么在意她的追捧。
“可妾身觉得，楚夫人像牡丹，咋一看是美，可久了难免觉得俗气”韩八子摇摇手指，笑容中带着淡淡的讨好“而夫人恰如出水芙蓉，隆冬寒梅，怎是楚夫人可比得的？”
“就是”韩少使也不甘示弱“她入宫这么多年，大王可一直淡淡的，哪有我们李夫人这么受宠？也难怪她嫉妒···”
浅桑看着侍女将一碗红枣桂圆甜汤放在两人面前，忙转移话题“快吃吧，不是怕痛经吗？再说一会儿可就凉了”
“是是是”韩八子连连答应，端起汤就喝了起来。
身上沐浴着明媚春光，浅桑和面前两个女人相处和谐。她们方才说的话却如当头一棒敲在她心上，是啊，即便他们现在关系亲密如寻常夫妻，可久了还是会觉得厌烦。她怎么能忘呢？他是后宫无数的帝王啊！
半年后，大秦后宫沸腾了，因为那位由嬴政大费周章弄回来的美人被送入了隶属于清池宫的合欢殿。
浅桑没有什么表示，这毕竟是他的王宫，他想将什么人安排在什么地方都是他的自由。只是立即派人将合欢殿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至于侍从，算上扶苏、子婴、荷华身边的保姆12人，随侍12人，她的宫人都没有楚夫人的一半多。
都是多年的老人了，就算她舍得，他们也大都不愿意的。
“夫人，中常侍求见”秋辞轻声走进偏殿，低声禀告，又看了看正睡的香的几位公子公主和在一边看书的浅桑。
浅桑轻轻点头，让她看着些，自己出去见客。
“中常侍可不常独自来清池宫，可是有什么事？”浅桑见赵高一个人坐在花厅喝茶，微挑眉头，他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赵高笑的和煦“大王正在勤政殿忙政事，让奴家来请夫人去合欢殿看看这位公孙姑娘，她闹腾了一上午了，就是不肯沐浴梳妆”
“这种事”浅桑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既然不愿，又何必强求？”
“这个嘛，是大王的意思”赵高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特意追加了一句“上午会见的时候，大王似乎很满意”
心领神会，浅桑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多谢中常侍”说着便将手腕间一对上好的碧玉镂空雕花鸟镯送给了他。赵高很高兴，虽然这东西确实难得，却也比不上李夫人这样聪明又有实力和本钱的人的好感。
于是，浅桑带着秋兰、秋月往合欢殿而去。
一进门，便迎面而来一只瓷瓶，浅桑一把接住，又急步上前将她手上的玉花瓶夺了下来，松口气，交给合欢殿中的宫人们。
正站在内室打量她的丽人虽一身简单的粗布麻衣，发鬓散乱，却黛眉杏眼，香腮含雪，鼻梁高挺，虽有美丽的唇形，却无一丝血色。此时因为羞愤而脸颊通红，眸中怒气未消，却又清冷高傲，宛如那池塘中正盛开着的披针粉莲花。
看清这位新宫妃，秋兰、秋月皆古怪的对视一眼，可真像啊！不论气质还是容貌，都与她家夫人有五分相像。
浅桑甩开心中惊诧，含笑走上前去“听说你姓公孙？那可认识卫国濮阳守城将军公孙羽？”
“正是家祖父”那公孙姑娘神情微松，闭了闭眼凝神回答。
“原来是武将世家出身，我就说，寻常姑娘家的力气可没你这么大”浅桑玩笑着，伸出自己的手放到她眼前“你看出了什么？”
那双手一眼看去白皙细嫩，保养得宜，可若是细看，便会发现那双手的手心里满是薄茧，分布位置很是熟悉。她不由也摊开自己的手与她比对，讶异的抬眼看她“你，你曾是剑客？”
“我祖父是赵国李牧，家国尚在，不也嫁入了这大秦王宫？”她神色淡淡的，可公孙丽分明从她那双秋水明眸深处看到了不甘，她被李氏的眼神看的身子一颤“美貌本无罪，可你不该叫他知道了，让他动了心，就逃不过这命运”
浅桑见她如遭雷击，又补上一刀“我方才见到了卫尉李仲，他出门有一段时日了，是去接你的吧？”
“我，我···”她皱紧眉头，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有心解释，却又说不出什么来，茫然极了。
给候在一边的侍女们使了个眼色，立即有机灵的上前搀扶。浅桑叹息一声，也跟上前去，本想再劝几句的，但看她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也说不出来了。
“你可有过喜欢之人？我是说，在来秦国之前”看着铜镜中一身桃红华服的自己和水蓝衣衫的浅桑，相似，却又有所不同，公孙丽情不自禁的问。
这个问题，众目睽睽之下，除了秋兰秋月，没有一个可信的，她如何会回答？嬴政虽知道她有过一段暗念，却绝不可能会再允许从别人的耳朵里听到风言风语“我入王宫那日刚满16岁，15岁便定下了这门亲事，之前一直跟随老师和两位比自己大了十余岁的师兄游学，你觉得，我有这个时间和机会吗？”
公孙丽哑然，想起自己，心绪激荡，突然捂着嘴巴干呕了起来。
浅桑皱眉，环境使然，本能的便想到了怀孕，再抓着她的手把脉，却深深皱起了眉头“去，宣太医令到合欢殿”
“你已委身他人？”将满殿侍从赶了出去，浅桑扶着她躺到床上，低声询问。
“恩”她低垂着头，闷闷的发出一个单音。
“那你可成亲了？”她又问，却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无语，浅桑忍不住心中吐槽，没想到他也有被戴绿帽子的一天，有趣啊。可对公孙氏，她却有些无奈“所以你就不怕大王杀了你和孩子？作为一个母亲，自己死倒没什么，让孩子与你一起，如何忍心？”
纤细的躯体抖了抖，疏尔鼓起无尽的勇气来“他要杀便将我们母子一起杀掉，若是想要我归顺，就必须将孩子留下！”
沉默半晌，浅桑不确定嬴政会如何选择，只道“很好，我该回去了，你自己静静吧！待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走到寝殿门口，公孙氏突然叫住她，却又没有立即说什么，过了一回儿，才传来一声低低的“谢谢你，李姐姐”
浅桑不知道那晚公孙丽和嬴政是如何说的，反正，第二日大家便都被叫到了华阳宫。公孙丽跟在嬴政后面出现，被封为丽良人。
看清这位新人的容貌，在场众嫔妃都是一愣，不约而同的去看浅桑。楚夫人开心极了，挑衅的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浅桑“李妹妹，这丽良人的封号似乎与你的称呼撞了呀？这以后要是再妹妹、妹妹的称呼岂不容易混淆？”
浅桑浅浅一笑，对嬴政微微颔首“姐姐此言倒是在理，大王如何看？”
轻咳一声，嬴政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看着她勾唇一笑“夫人字明嘉，不如日后就以明为称吧”
“多谢大王”浅桑起身淡淡谢过，又坐回原位。
“既然是如此大喜之日，大王喜获良人，不如，让丽良人为我们吟诗助兴？”见她的挑拨没有起效，楚夫人有些不甘，她还就不信了。
对于这个提议，嬴政并无不可，当即应允“楚夫人此意甚美，良人，你就吟诗一首吧。”
公孙丽神情淡漠，视线扫过洋洋得意的楚夫人“楚夫人盛情难却，丽儿献丑了：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榖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
见嬴政脸色有些不好看，浅桑果断抢先半步将话题抢过来“《诗经·王风·大车》生不同寝，死同穴，倒是坚贞炽烈”
“哼”楚夫人冷哼一声，甩了一个白眼过来懒得理她“听说明嘉妹妹师从儒家荀夫子，又是廷尉李斯的师妹，果然名不虚传。姐姐无福请教，竟直到现在才知道···”
“姐姐谬赞了，妹妹不过随口一说”她也不多争辩，每天这样也很烦的。
“听说丽良人与明嘉妹子同样出身武将世家，不如比试一次，让我等这些久居深宫的姐妹们开开眼界如何？”楚夫人还是不肯消停，李氏她是没法子，却也势必要让大王对公孙丽心生疑虑。
想到她身怀有孕，不知出于出身经历相仿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浅桑超出常理的再次出口相帮“虽说秦人尚武，可这毕竟是大王的后宫，不是禁止舞刀弄剑的吗？”
“既然众位嫔妃想看”嬴政直接开口，眼神似刀子般射向浅桑“那明嘉便与丽良人比试一番吧。寡人犹记得，初见那日你一身男儿装扮，将寡人从刺客剑下救出，英姿飒爽。若为男儿，必能似你父兄般保家卫国，此番虽只是比试，倒也可让寡人回味一番少年情怀。”
他生气了，浅桑明白，虽然达成共识，可他还是希望公孙丽能流产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公孙丽避无可避，只好应战。演武场上，黄沙遍地，守卫众多，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母妃”扶苏有些担心，小手紧紧攥住浅桑的袖子，又祈求的望向最上首的父王。
浅桑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带着弟妹去父王身边，不要跟着自己。她是打算速战速决的，对于她的战斗力，嬴政再清楚不过。浅桑摸了摸手中木剑，没有用内力，反而快速冲过去一剑架在她脖子上，胜负已分。
这样快的速度，除了始终站在嬴政身后一言不发的盖聂，无人看清，不过是一道虚影。公孙丽也有些被吓到了，甚至完全没来得及动作。
直到浅桑将剑从她脖子上移开，她才反应过来，后怕的胸口剧烈起伏。
“这样一边倒的切磋看起来也没意思”嬴政眯了眯眼，回头对他身后的盖聂轻轻示意“说起来，你与盖先生倒是许久没有切磋了。让寡人看看，你长进了多少”
见他不肯善了，浅桑心中一跳。
果然，他在意公孙氏，却也对她身怀有孕之事不满。今日她三番两次的出面帮她，难免惹他不快。
与盖聂对决，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浅桑凝神静气，调动浑身内力。盖聂也是如此，虽然当年不是他的对手，可放在整个七国，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了。
他也好奇，这几年深宫生涯，她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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