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各有心思，各有所得
凡有人的地方，便有高低贵贱之分。
人生而平等，死亦平等，然在生死之间，却是不平等的。
洛城虽是富甲东楚，但遗憾的是，其中依旧有贫富之差，并且差距比之其他城市，有过之而无不及。
依照财富、地位的阶级差异，整个洛城大致上被分为了上城区，下城区以及平民区。
苏木刚入城时走的的是平民区，其乃普通百姓生活与工作的区域，平静且安定。
而后苏木去的白玉街，便是上城区，唯有席夜风这样的富豪，亦或高层官员才有资格长居于此。
现在席夜风和苏木要去的，是下城区，或者严格来说，是平民区与下城区的交界处。
下城区是鱼龙混杂的脏乱之地，贫民、黑帮、佣兵及更多身份各异的外人常聚集于此，于是下城区自然便是洛城区最为混乱无序的地方。
这一点，光是从走过去的路上就看得出来。
肮脏的乞丐坐在路边乞讨，数量不多，但足以让人心烦，较为常见的是嫁了人的妇女，三两两坐在街头，或是缝制裁剪弥补生计，亦或窃窃低语闲谈八卦。
至于她们带着的孩子，则多群聚玩闹，小小年纪虽衣衫老旧，但那一双双干净的眼眸却充满了纯真的欢乐，似能让人看到希望与未来。
但可惜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闪亮的光芒亦将在他们黯淡的人生中熄灭。
席夜风和苏木对此熟视无睹，一者是已经习惯，一者是根本不在意，比这更让人绝望与愤怒的情景都见到腻了，自然也就麻木了。
燕月却是很不喜欢这样的情景，所以她一路上都将注意力放在苏木身上，就像只麻雀似的不断问着苏木各种问题。
席夜风本来没有打算让燕月随行的，但这少女机智得很，早早就在门口守着，等人一出来就跟上，席夜风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赶燕月离开，自然也就让其跟着了。
“我叫燕月哦，我哥哥是席叔叔的朋友，所以就让我在席叔叔这里住下来了。”燕月明眸如宝石般纯净，没有多少隐瞒地作着自我介绍。
说实话苏木是很不擅长应付这样的人，面对狂躁者可示之以兵刃，面对狡诈者可示之以欺诈，但面对纯真无暇之人，能够回应的大概也唯有真诚了吧。
“我叫苏木，勉强算是席夜风的朋友吧，这次是来洛城找地方定居长住的。”苏木的自我介绍简单明了，因为他看出来，这名少女与席夜风关系很好，但并非他们这个圈子里的，那苏木自然也不能说得太多。
“这样子啊！”燕月头微偏，发丝垂于眸前，她心情似是很好，欢笑道：“那很好哦，等你在洛城安定下来后，我可以当向导带你游览洛城哦，洛城可是很大的呢，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苏木微笑应答，一时之间却也谈得不错。
先前两人第一次相遇时，苏木屡次回绝了燕月的好意，但现在苏木却又换了态度，看似矛盾，其实对于苏木来说是很正常的行为。
先前是不明底细，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苏木向来是极力避免与当地的各种势力扯上关系，其中特别避免跟富商，高层官员以及世家扯上联系。
毕竟人与人之间的仇恨杀伐，不过就是利益两字，而钱与权向来就是最大的利益，是最容易掀起仇杀的利益。因而这三类势力往往是麻烦最多的。
但现在不同，既然是和席夜风有关，那苏木也就无所谓了，在他眼里燕月勉强可以算是‘自己人’，自然也就没那么多避讳。
这一次要去的地方叫黑蛇街。
这条街如上所说，位于下城区与平民区的交界处，因此也勉强算进了洛城治安队的管辖范围，其秩序与治安虽说比不上平民区，但较之下城区已经是极好的了。
但也正因如此，这里反倒所聚集的各类人员，反倒比下城区某些街道还来得多。
究其原因，便是秩序两字。
因为有洛城治安队这勉强可以算是中立势力的管辖，所以黑蛇街，以及与其类似的街道便成为了某些交易的场所，当然，这些交易多是非法的，来这个街道防的是厮杀。
除此之外，不喜欢惹事的佣兵，寻求安定的贫民，亦或躲风头的黑帮人员也多会来此街道常驻。
“这地儿治安也不算好吧。”苏木毕竟也是逛过平民区和上城区的，一眼就看出，此地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的实质。
“比起下城区已经好多了。”席夜风翻白眼，他侧着头对诸无常道：“老诸，你们保护好小月，我们两进去走走。”
诸无常点点头，而燕月则嘟着嘴抱怨道：“诶~我不可以跟着吗？”
虽是抱怨，但燕月也习惯了，因为席夜风一向禁止燕月去下城区，就算有保镖也不行。
“现在不行。”席夜风摇摇头。
“现在？”苏木和燕月异口同声道，燕月是大喜过望，而苏木则心生不祥预感。
“是哒。”席夜风指向苏木：“要是这家伙确定在这儿定居了，我可以特别允许你来这条街道，反正这里有他看着，安全性可以得到保证。”
“你大爷啊，你是想要我带小孩是吧？！”苏木扭头就对席夜风竖了根中指。
然而哪料到，苏木一回头就发现燕月正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诶，你不愿意吗？”燕月宝石般的眼眸水汪汪明亮，像幼兽般可怜兮兮盯着苏木。
“……”苏木沉默半响，扶额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耶！”燕月摆出(＾－＾)V的动作，可怜兮兮的神情眨眼间便消失，变作了喜悦。
“行，那之后就麻烦你啦哈。”席夜风诡计得逞，拍拍苏木肩膀，同时凑到他耳边低语道：“顺便跟你说声，她的哥哥可是个狠人，要她出事了，他哥能把整个洛城给屠了，所以你平时得多担当些了哈。”
苏木面无表情，唯以中指回应之。
燕月心情愉悦地在黑蛇街口挥手，诸无常及两名保镖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旁，而苏木则跟着席夜风走进了黑蛇街。
黑蛇街咋看之下貌似和平民区的街道没多大区别，依旧可见络绎人群与商贩，但苏木每走几步，便皆能看到目露凶光之人，只是都很好地克制起来罢了。
“这地儿还是有巡逻队巡视的，所以白天以及晚上的治安还是可以，就是夜深了之后会可能会有点乱罢了。”席夜风给苏木介绍道。
“事先说清楚，我可没有特别针对你，主要是给你安排的地儿刚巧在这里罢了。”席夜风看了苏木一眼道。
“怎么说？”苏木不置可否，反问道。
“因为环境原因，所以这边地段的房屋租金非常低廉，当然也包括店铺。”席夜风说道：“而且那间酒馆的设施基本都齐全，可以省去前期一大笔费用。”
“酒馆？”苏木敏锐地捕捉到席夜风语句中的关键词，不由问道：“你要我开酒馆？”
“嗯，没错。”席夜风停下脚步，指向前方道：“诺，就是这儿。”
苏木顺着手指看去，在其眼前的是一间东楚风格的老旧房屋，整体还是完整的，甚至大门上还挂着锁头，只是苏木走近看时，便能发现无论是大门亦或墙壁，皆布满了灰尘，甚至还有不少蜘蛛在此筑巢。
“这里不是我的，而是我一位朋友的产业。”
席夜风介绍道：“这间酒馆原先的主人，因为得罪了本地的黑帮，被诬陷下狱。”
“没过多久，他就在狱中被‘自杀’，他一家老小则不知去向，于是我朋友也就把地方收回来，但是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愿意接手，也就荒废到了现在。”
介绍完毕，就见席夜风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钥匙，冲苏木挥道：“你觉得怎么样？”
“第一个问题，我没经营过东洲的酒馆，但我知道铁定和北州不同。”苏木伸出一根手指，皱眉道：“这要怎么搞？”
“你可以自己琢磨啊。”席夜风无所谓道：“我会给先给你笔启动资金，然后帮你垫付前三个月的租金，这么长时间，足够你摸索出怎么经营了吧。”
“也行。”苏木思索后点点头，但却又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二个问题，我会做菜，但酒馆重点是喝酒吧？这玩意我可不懂，要不还是把酒馆改成餐馆得了。”
是的，苏木基本不喝酒，至于什么酿酒，调酒，品酒更是十足十的外行，这样的人哪能经营酒馆？
“哈哈，这个问题好说。”席夜风笑道：“放心好了，最迟下个月，我会帮你找个专家过来。”
“哈？帮我招人？”苏木莫名看着席夜风，但旋即反应过来：“也就是说，除了我之外，刚好还有人也是退隐，刚好找到了你，于是你就一股脑全一起处理掉了？”
席夜风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小心思被当场点破却没有丝毫羞愧意思。
“我现在十分怀疑你给我安排这地方的用心啊，纯粹就是为了方便吧喂！”苏木吐槽道。
“不，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的省钱。”席夜风板着手指道：“我知道的地产就这里最合适了，再便宜的话就得去下城区了，除非你是想去当黑帮老大，否则我并不建议你住下城区。”
“你……就不能安排我住平民区吗？”苏木颇为有气无力道。
“哈哈，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在那边没多少地儿，而是说实话啊。”席夜风忽然凑近低声道：“燕月那丫头好奇心特别重，虽然我约束着，但就怕哪天她就偷跑去玩了。”
“所以你让我在这里呆着，到时候可以帮忙照顾她是吧？”苏木面无表情：“所以我真的是在这带小孩的吧？”
“哈哈，没办法，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帮我这个忙吧。”席夜风笑道。
“唉，好吧。”苏木叹了口气，不过说实话他也并不太在乎这些事，在他原本的打算里，有个地方住就行，然后慢慢找工作就是了，现在看来似乎比预想的要好点。
带小孩虽说很麻烦，不过燕月的性格还算可以，也就答应席夜风这个忙好了。
席夜风将酒馆的钥匙交给了苏木，摆摆手便算是就此结束，这家伙也是无情，前一秒苏木刚答应下来，后一秒就转身走人，居然连晚饭都不请！
“呵呵，你刚从我身上摸走的钱袋，里面的钱够你吃顿好的了。”席夜风虚着眼吐槽道。
“还有，等下我会安排人过来，主要是帮你办理各类证件，齐全了你才能在洛城住下来，里面会涉及一些个人信息，你看着胡扯就行，别太扯淡，我才好帮你把身份伪造好。”
如此说罢，席夜风挥挥手离开了。
苏木摇摇头，随手拿出了席夜风的钱袋，打开一看，不由嘟囔道：“还是有钱人呢？就带了这点钱。”
不过也正常，估计席夜风也预先猜出苏木会做什么才对。
“之后就要住这里了吗？”苏木回头打量着房屋，虽然老旧且布满灰尘，但此刻在他眼里却颇有几分亲切。
“那么，现在先吃一……不对，得先找个厕所。”苏木刚伸个懒腰，忽然就捂着腹部。
糟糕啊，刚才在席夜风那里貌似喝了太多茶了……
苏木扫了眼大街，最后目光回到酒馆里，心中祈祷着，这间酒馆能如席夜风所说的那样，各项设施还算完整。
毕竟这一路走开，苏木可没看到哪里有公共厕样式的建筑，那玩意估计得走几条街去平民区才能寻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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