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待他们成功归来
萧氏微微睁大了双眼，嘴里喃喃道：“他回来了……那原生和楼哥儿他们……”
忽的萧氏猛地蹲了下来，抱住脑袋，像是魔怔了一般，哭着嘶吼着，不能自已。老祖母看着萧氏那模样，也是叹着长气，嘴里呢喃着：造孽啊……造孽啊……
顾琦伶茫然的看着自家祖母和母亲，上一世虽也是家人惨死，可从未出现过这些插曲儿，祖母口中的他，和母亲魔怔的缘由，她竟全都不知晓，忽的，她想起来了在诗宴上辽王妃同自己说的那话，像是在心中突然燃起了一把火，她急急的扶起蹲在地上的母亲，说道：“祖母，阿娘，辽王妃今日在诗宴上同我私语道，父亲和哥哥他们并未出事……”
萧氏和老祖母猛地看向她，眼里竟掺杂了些凶狠，半晌，萧氏拉着顾琦伶的手臂道：“丫头，她当真那般说道……”
“千真万确。”
“可母亲，原生他们……”萧氏的神情在听闻顾琦伶的肯定回答后忽然变得有些癫狂惊喜，可很快她的脸上突然又融入了些怀疑，一时间那张本是温柔的脸竟有些扭曲，萧氏又转头向老祖母看去。
祖母低着头坐在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挥了挥手让周边的奴才们都退了下去，又抬头看着守在身旁的常婆婆缓缓说道：“阿常，你也去门外帮我守着吧，莫要让不相干的人闯了进来。”
常婆婆神色不变，眼中的担忧却加深了些，朝祖母萧氏和顾琦伶福了福身，应了一句，便退了出去。
“萧氏，这事儿本不该让伶姐儿楼哥儿他们这一辈的人知晓的，可如今若是不说，那我顾府怕也是撑不下去了，辽王妃虽说我儿和楼哥儿等都无碍…但若是有个万一，我们这家也就伶姐儿能主事了……”
“……儿媳自当事明白的。”
萧氏说完这句话后便像个没了灵魂的木偶，呆呆地站在一旁，再不言语。
“伶姐儿。”
“祖母，伶儿在。”
“伶姐儿，你可知，你本应该有个本家叔父的……”看着顾琦伶微微疑惑不解的神情，祖母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文话，又道，“当初我刚生下你父亲和叔父，也就是原武，你祖父便被朝廷派去前线，这一去便再也没能回来……敌国部队一路顺南而下，很快便攻进了我当时所住的抚顺，那时城里有些财宝金钱的便拖家带口往京城逃去，那些个没钱没势的百姓的便只能留下来在绝望中等死……”
祖母闭着双眼回忆着那时的情景，城里遍地是被屠杀的百姓尸首，人们战战兢兢的逃难，充斥在耳朵里的是大明百姓痛苦而绝望的惨叫和敌军们令人作呕的嘲笑声……
顾琦伶静静的等着祖母继续开口，须时又听道。
“我遣散了家中的奴仆，给了他们些银两想让他们逃难去……而我因为老头子的离开本是放弃了挣扎，谁知道这群奴仆，非但是没有逃离去，还将府中所有的财务细软都给我打包了起来，甚至…甚至还将他们那些年辛辛苦苦存着的钱给了我，让我带着生哥儿和武哥儿快快离去……”
“后来，逃往京城的路上便只剩下了我和生哥儿，武哥儿，还有阿常，而那时我们已快是身无分文，我便狠心将武哥儿送给了一家没有孩子的富裕人家……本以为武哥儿能从此过上了好日子……可谁知那家人在敌军追上来时将武哥儿丢给了他们……”
顾琦伶本想问，若是仅仅如此，为何母亲会如此害怕，怕到……顾琦伶看着母亲失魂落魄的模样。
老祖母摆了摆手，继续道。
“我知晓你想问些什么，我那时想着若是武哥儿还活着，就算是恨定也是只会来寻我的仇罢了，反正只要孩子们好好的活着便好了……可谁知那么些年来武哥儿却从未回来找过我们，本以为武哥儿已经不存于世了，又或是应当是年幼忘记了我们，或是不跟我们……”
“多种情况我都思虑过…可没想着生哥儿和萧氏成婚后，萧氏生楼哥儿那日，武哥儿竟偷偷回来了……那日，你母亲差点儿血崩而去，楼哥儿也要死在你母亲肚子里，而生你那日，同样的事儿又再现了一次……你父亲前去路上定会被武哥儿加以围困迫害……这才…”
顾琦伶定定的看着祖母，眼神却是消散着，她突然想起些事，恍然惊醒，冲到老祖母身边急迫的问道：“何叔叔跟我说父兄是在去前线的路上遭人偷袭的，可父亲他们一心念在国事上，快马加鞭最多三日便到了前线，可至今，已经五日有多……”
忽然，顾琦伶想明白了，辽王定是想在路上埋伏父亲他们的，可不止辽王，还有一个叔父，父亲他们被困在中间，无力逃脱，必死无疑，若是这样，父兄的尸首定会在那曝晒少时，那运送父兄回来的时间也需要耽误不少时日，这样一来，父兄的尸首定会糜烂不已，看不出模样……那辽王妃说的大抵是真的…父亲他们应当是没有出事，只是他们用了些法子逃脱了所有人的目光……
顾琦伶本想告诉祖母和母亲，可突然意识到，父亲他们从不将朝廷之事告知于家中人，他因闲王与辽王不和的事儿大多是从上一世的记忆里和这一世苏慎言向她透露中知晓的，此时父兄都不在，闲王也暂时处于困境中，周围此刻也正虎视眈眈，若让母亲她们知晓围困父亲的还有辽王，她们寻不到叔父，只能寻到辽王讨说法，届时定会陷入危险中……
那么就只能将这戏演下去了。
“祖母，母亲，父兄已是不在了，若你们再如此悲痛，他们在天上也定会是不安的……”
虽明白此刻说再多的也是无用的，但她目前能做的也只是给父兄他们拖延时间，待他们准备好后成功归来，给敌人狠狠一击。
“祖母，母亲，你们先好生休息着，我去校场一趟。”
“伶姐儿去那是为何？”
“父亲性子虽是洒脱率真，有些不拘小节的，可在国事上他比谁都心细谨慎，更何况哥哥也是个做事稳重的人，被人陷害，不止有外因，更多的还是内患，父亲他们已是不在了，我既是被父兄教导多年，也定不能负了他们的期望，我定要去校场将那些个奸细拖了出来好生伺候。”
萧氏听到此话后，像是突然有了精气神，看着自家女儿，她好像看到了往日那个只对她憨傻的官人，她真的好生难过啊。
老祖母看着顾琦伶那副认真的神情，忍不住摸了摸顾琦伶的脑袋，温言道：“以前还以为你是个任人欺负的可怜崽儿，如今看来是我这把老骨头老眼昏花了，你才不可怜呢，厉害着呢……想去就去罢，你爹他们虽走了，可还有我和你阿娘护着你呢，祖母信你，你若成才了，那谁也不敢再糟践我们顾府了……”
顾琦伶生生的将要落下的眼泪给憋回了心中，她看着祖母和母亲，母亲看着她的眼神里沁满了温柔，这温柔都快挤出了水来，祖母望着她的神情里满是信任和赞赏，好像突然之间，她变成了这两人的信仰所托。
顾琦伶突然有些恍惚，她得快些成长了，若是不快点儿，等她足够强大到能护着她爱的人一生顺遂时，也不知她们是否还在原地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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