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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恶有恶报


  国王自服用益气生血膏后,耳目灵聪精神渐长,他圣心大悦,每日服用,服了数天睡眠减少,再后来连平常的休息也不需要了,整日神采奕奕。

  白千这日进宫,一见国王,当即失声惊呼“几日不见,陛下如何这等形貌?”

  国王以为他羡慕自己老木逢春,向他得意洋洋细述益气生血膏种种好处。

  白千皱眉:“长生之道历来只有修仙正途或服食仙丹求之,竟然会有其它法门?陛下让我瞧瞧这药。”

  国王依言取出,白千置于鼻前细闻,面色凝重:“请陛下备好清酒一杯。”

  国王满心疑惑,依他之言备了。

  白千将益气生血膏捌下少许置入酒中,又取出些粉末撒了下去。黑色膏药一遇粉末便在酒中散开。

  “陛下请看杯中暗红之物。”

  国王凑近视之,那益气生血膏化作数十条细如针眼的暗红虫蠕蠕而动,骇得连退数步。

  “此为红蛊,刚刚在下见陛下印堂间红色蛊影幢幢便知有人对陛下下蛊。陛下服了几日这药?时日拖久只怕蛊毒入骨无救。”

  “三宫六院与本王朝夕相对,如何看不出本王印堂蛊影?”国王给自己打气。

  “能看出蛊影的只有养蛊者和中过金蛊活下来的人。”白千叹道:“在下中过金蛊之一的情蛊大难不死,是以能看出陛下印堂蛊影。”将杯中一指:“此蛊平时僵直如死,一遇血液或酒精便生龙活虎。“

  国王想到杯中虫在自己腹中也是如此蠕动,险些呕吐:“本王服用后,身轻体健精神见长,这蛊虫虽看着恶心,于我身体却有进宜,今后不服便是,本王安心等着白公子的仙丹。”

  白千摇头:“从没听过蛊虫利人之说,且蛊为神之遗术,仙丹乃仙家妙方,神界仙界自远古便两派对立,陛下腹内有蛊,服用仙丹恐引发五脏冲突危及性命。”

  国王长生梦破心碎成渣,恼羞成怒喝令侍卫将那献上益气生血膏的大臣抓来受死。

  白千制止:“陛下莫要打草惊蛇,若无权贵主使,谅一个官员不敢有弑君之心。先暗里调查那进补药的官员哪里人氏?怎样入仕?和朝中其它人有无关系?”

  国王受了蛊虫入腹的刺激神智大乱,病急乱投医:“神仙所言极是。”

  急召掌管官员升迁的尚书立即彻查。

  那尚书得了王命不敢怠慢,不过一盏热茶便飞报国王详情。

  原来那下蛊害君的官员是法王同乡,而且兵部的人。

  兵部现在由法王亲信楚雄管着。

  白千目的达到不再引导,静静立于一旁,心道,段叔叔当时便这样被奸人陷害百口莫辩被迫以一死以证清白,如今一报还一报,段叔叔和阿姨在天有灵看我为他们报仇雪恨,当含笑九泉。

  国王跌坐龙椅恨声不绝:“狼子野心!狼子野心!我只要他儿子一条手臂,他却要本王一条性命!”

  “事已至此神仙有何高见救本王?”国王的要求已经由长生不老退到唯求保命。

  白千摇头:“段丞相在朝时犹有一股力量与法王抗衡,如今丞相一党死的死逃的逃……”

  国王眼睛一亮:“对了,丞相是法王害死的,他存留的门生对法王定然恨之入骨,此心可用。”

  白千趁热打铁:“事不宜迟,陛下可召丞相旧时门生授与权柄,将他们交由世子统管。”

  “将他们交由世子管理不妥。”国王对世子的权力授予从来不松口,法王被定性为逆臣,这用人失查的责任作为一国之君是推不了的,若世子势力大了趁机逼宫……

  白千上次已探明他心思知他防范儿子逼宫,所谓授权于世子不过是他不引国王疑心的场面话,此时顺水推舟:“芊芊公主在军中久有贤名,行事精明不在男儿之下,陛下提拔的新人可归她统管。”补上一句:“一个女儿家纵然做出天大的功绩也终究是要嫁作她人妇。”

  国王立时应允。

  楚雄虽想一近公主芳泽,但黄莺显然不肯尽力,这位姑奶奶他惹不起,唯有忍耐。

  这日他得了手下送的一枚珍珠,那珠子光芒灿灿十分好看,楚雄灵机一动,兴冲冲用玉盒装好了自行送到宫中。

  他在外等了半天才见绿萝冷着脸出来:“楚将军不去办差事,送个盒子来做什么?”

  楚雄方知人家连开盒子的功夫都懒得费,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陪笑道:“盒中明珠是臣赠给公主赏玩的。”

  绿萝依旧面无笑容:“公主不需要,你拿回去吧。”那眼神语气哪里将楚雄当作一品大员,简直连宫中的狗都不如。

  楚雄满心愤怒却不敢用强,笑笑接过盒子,口称“在下告辞。”话未说完绿萝已抬头挺胸的走了。

  楚雄大怒,心道,若有一日我坐上王夫之位,第一个就剥掉这臭丫头的皮。

  正闷头出宫,忽听得两个宫女手拿刚摘下来的玫瑰花抱怨:“公主一向不爱女红烹饪,怎的又突然对做玫瑰饼感兴趣了,还必须要清晨刚开带了露水一掺一丝儿杂色的正红色玫瑰,这可好,天还未明咱们就要守着花园中的玫瑰丛了。”

  另一名宫女笑道:“你别抱怨,这只是开始,以后有得咱们忙的。”

  那抱怨的宫女道:“只是开始?以后还有更难办的差事?我进宫没两月,宫里的规矩求姐姐教教我。”

  那老成些的宫女嗤嗤笑道“你都可以为情郎做鞋子一夜不睡,公主虽然位份尊荣也是女孩儿,她为意中人去女红烹饪自然肯上心的。”

  “公主有心上人啦?不知哪一国的王子有此福气?”

  “那人并非王子,而是中原的一介布衣。”

  “哟,咱们公主千挑万选的竟然选中了一介布衣?”宫女撇了撇嘴。

  “你可别看不起人家,那位白公子出自书香门弟,容貌人品本事大理再也挑不出第二个比他强的,公主喜欢他宫里人人都知道的,成亲只是早迟的事。”

  楚雄听到这里,心如毒蛇嘶咬,嘿的一声,将那玉盒捏个四分五裂。明珠滴溜溜在地上乱滚,他也不去拾起,气愤愤走去。出得宫门被迎面冷风一吹,他反倒渐渐冷静下来,他与白千一见面便不对付,他味着良心出卖丞相换来富贵,白千一旦成了王夫,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而看芊芊公主对白千显然言听计从。

  不行,他必须想出自保之策,被卸磨杀驴就悔之晚矣!

  如何自保?他一个乡下孩子在大理城全无靠山,凭着谨慎心吃苦受罪挣了一点功名,后被法王青眼安置到段丞相府下,在扳倒段丞相一事中里应外合立下大功,方才得了现在这个兵部尚书的功名,现在公主与法王两派只差当面说破,中间还穿插了个世子捣乱,他能靠向两一边?他现在的身份,名是法王一党,实则效力公主,白千固然不会放过他,法王知晓也会将他粉身碎骨。

  都怪自己势力太弱啊,两强夹攻,弱者难存,楚雄心里一亮,正因他们两强相攻,我

  也罢,先去法王府打探消息。

  “世子府这两天情况如何?”

  楚雄道:“也变什么变化。”

  “老夫就知他没什么出息。”

  “不过,公主最近似乎和世子交往甚密…”

  法王眸中精光一闪:“段芊芊,此女不可不防。”

  楚雄陪笑:“料公主一个女孩儿家也兴不起大浪,她倒罢了,倒是成天纠缠她那中原子,才是真要防备的。”

  法王知他说的白千,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那子来历诡异,我派人去了中原查看,查出他三月前与东方凡一干人从广西来到大理,奇的是三月前此人并无任何消息,在广西一带也没听说过有一户姓白的大家族,这人就似从石头缝晨突然蹦出来的。”

  楚雄道:“既无行程,又无家人,他莫非不是人?”

  法王面色凝重:“正是,上次红衣鬼婆帮我弄了半**他的血,鬼婆说是什么神血,可以令九头圣灵复苏,我还没用上,九头圣灵就为他所害。”说到可惜处连连顿足。

  “神血……”楚雄喃喃道:“可否让属下见识一二。”

  法王也想从他那里得到治白千的线索,也不瞒他,将那装了神血的瓷**递给他。

  楚雄拧开**盖,作为军人征战沙场已久,他对人血腥臭十分熟悉,白千之血的气味于普通人血又有不同,腥甜中夹带一股子芳香。

  “为何此血不凝?”

  “它被红衣鬼婆施了咒。”

  楚雄又问:“听闻红衣鬼婆虽是使蛊的大行家,性子却偏激暴躁且身为永世不得轮回之怨灵,主上将她收为属下当真如虎添翼。”

  法王得意洋洋:“她情郎的魂魄在我暗室中,她敢不听话?她一人之力足胜一支劲旅。”说罢一阵大笑,笑声未绝,突感头晕眼花,身子一晃,楚雄连忙扶住嘘寒问暖。

  法王道:“无妨,不过我连日劳心累了,休息片刻便好。”他是刚毅之人,不愿在属下面前示弱,岔开话题道:“上次你把那些有奸心的奴才杀了倒好,现下换的下人,厨房烧出来的菜也比往日滋味好了许多。”

  楚雄道:“那是属下应尽之职。”知趣告退。

  退出法王视线之外,他向一名送参汤过来的仆人使个眼色,四目交接,那人会意,待楚雄走过,蹲下身子拾起一枚纸团。

  楚雄走出门去,七转八拐进了一条巷,等了半响,一个面蒙黑纱的瘦人影鬼魅般出现。

  “你找夫人何事?”那人刻意压下嗓音。

  楚雄施礼道:“楚某已将夫人所赠蛊虫安排新来的厨子放在法王每日饮食中了,另有要事求一灵蛊,服之能另人昏睡一个时辰而不醒的。”

  蒙面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他,那眼神透着刻骨怨毒,楚雄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强笑道:“公子认得在下?”

  蒙面人身子一震,厉声道:“你保证这蛊是用给法王的?你且发个毒誓。”

  楚雄依言发誓,蒙面人拿出一个盒扔在地上“你拿了入梦蛊快走。”

  楚雄东西到手也不计较他态度恶劣,道了声谢便走了。

  蒙面人痴痴立于巷之中,这条巷子,再转两个弯就是家,不,他已经没有家了,他没有爹娘,没有爷爷奶奶,没有师父,没有朋友,就算他们肯原谅,他也没脸再回去了。

  “师父,师父……”蒙面人倚在墙边低低呼唤,泪珠湿了面纱,纤长的指甲在土墙上划出一个又一个“千”字。

  国王虽听从白千之言,停服那要命的益气生血膏,但停药不用一天便浑身发痒,起初还能忍住,到后来竟奇痒无比,坐立不安,国王茶饭不进唯有拼命挠之,好容易熬到第二天,那痒处竟然长出一个个透明水泡,水泡中可见细红虫游动。御医以针挑之,针入水泡,痛如剜肉,国王大声嚎叫痛不可当,御医束手无策,他急召白千入宫,白千又不知跑哪里去了。宫女们怕国王暴燥迁怒恨不能远远避开,世子与芊芊公主得知父王病重皆来看望服侍。

  国王身心受创,想起一切皆拜法王所赐,将法王骂了又骂,本想传旨骗他进宫杀之,但法王似乎听到此许风声,始终托病不出。若要用强上门硬拿入宫,法王的势力之大无朝臣可以制衡,又拿他无可奈何,国王见世子面有忧色,却一滴眼泪也不见流出,唯有芊芊公主守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他心知这个逆子早就盼着自己死了,愤怒伤感两相夹攻,病症又重上几分。到后来成日昏昏沉沉,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一日国王正在假寐,忽感透骨凉风吹过,有人悄没声息靠近御床,国王心里烦恶不喜打扰,挥手叫他退下,那人森然道:“陛下不认得老臣了吗?”

  国王睁眼一看,只见段丞相脑浆横流地立于面前,他身边的段家大公子亦然满身鲜血。

  “你们?你们如何弄成这个狼狈样子?哎呦,你们不是死了吗?”国王猛地想起两人已死,大白天见鬼,吓得浑身乱颤:“来人,打鬼,打鬼!”呼叫左右,却一个人皆无。

  段大公子上前拎起国王衣襟:“昏君,我为保你江山身中乱箭死于沙场,你是如何对待我爹娘幼弟的?”

  国王无还手之力只喊饶命。

  段丞相拦住儿子:“他虽作恶,毕竟他为君咱们父子为臣,他可以不遵君道,臣子之礼咱们还是要守!”

  段公子哼的一声放开国王,国王拾回一命浑身无力倒回龙床,目视丞相:“段丞相是来看本王笑话的么?”

  段丞相道“老臣想来看看陛下死到临头,有无丝毫悔改之心。”摇头叹息:“看来陛下至今都未意识到自己做错,怎会悔改?”

  国王得段丞相辅助多年,垂死之际不禁又有了盼他相助之心:“丞相可有办法救本王一命?本王若能死里逃生,定给你大大封赏。”

  段公子大喝:“昏君,我爹已被你逼死,你给他封赏何用?你的命千珍万贵,被你放任法王害死的千万条人命就不是命么?”将国王强拽起来揪到窗边:“你看一看这王宫满地的冤魂,皆是这些年法王乱政害死的百姓,今日你命将尽王气衰竭,他们都是来找你报仇的!”

  国王向外望去,密密麻麻皆是骨瘦如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之鬼,见他露面,大叫:“昏君在那里。”鬼群如蚁般向殿中冲来。国王大叫“丞相救我。”去抓段丞相的衣袖,丞相拂开他手“陛下,自作孽不可活。”言毕与段大公子飘然而去。

  国王一个激伶猛地清醒。

  身边空无一人。

  最宠爱的侧妃王氏也不见踪影。

  国王忽觉口渴,正待令宫女送水来。忽听得窗外有宫女压低了声音说话:“陛下看来熬不过这两天了,接下来咱们就该服侍新陛下和新娘娘了。”

  另一宫女道:“陛下是新的,娘娘还是旧人。”扑哧一笑:“王娘娘早私下和世子好上啦,只待老陛下咽气,两人便光明正大的出双入对。”

  此语如晴天霹雳打在国王头上“速传世子、芊芊公主及王族中人到来!”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不是杀了儿子,便是杀了法王!

  世子与公主与几位德高望重的王族长辈依召而来。

  世子以为是父王临终交待继位大事,心里乐开花,他怕人看出情形,以袖掩面装作啼哭。

  国王知他捣鬼更增恨意:“本王受奸人所害即将归天,王位承接一事,特唤各位来作个见证,害我之人是我最信任的法王,父仇不报,子女有何资格君临天下?无论世子还是公主,谁手刃法王为本王报仇,谁就继承这大理国主之位。”

  几位王族长辈早对不务正业只知吃喝玩乐的世子不满,国王之言正合心意,纷纷称是。

  世子叫道:“父王,这不妥啊,王妹一个女儿身,怎能做一国之主?”

  国王冷哼一声闭上眼不去理他。

  一位王族长辈道:“你虽是男儿身,却一心惦记着你父王的宝座,不思为父报仇,儿子都没资格做,何况做国王?”

  世子瞪眼:“我做不得难道你能?莫非你想谋反?”

  那人道:“你血口喷人,就凭你这诬陷好人的习性,你便没资格做一国之君!”

  世子最在乎的便是国王之位,听那人处处与自己作对,说的话居然还无法辩驳,登时恼羞成怒,拍地一掌狠掴在那人脸上

  那人算辈份比国王还长着一辈,如何受得这般羞辱,气得双手张开直扑世子揪头扯衣的,两人打作一团。

  芊芊制止:“父王还病着,各位不要吵着他啦。”

  两人方才止战,猛听国王大叫:“你们不要抓我!”身子猛地抽搐不休,又嚷道:“我错啦,我错啦,求丞相救我。”围近看时,只见国王身上水泡尽破,泡中红虫翻翻滚滚满身游走,臭气熏天,世子和几位长辈皆掩鼻回避,唯有段芊芊不嫌污秽哭着近身照顾父王。国王忽地坐起身子,扑扑喷出一口黑血,血中尽是血色蛊虫,随后双足一挺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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