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雪原

　　夜黑月无风渐起，正是分赃好时节。

　　在这顶尖天才们全都进入内岛的琉璃岛异界中，做起了“杀人越货”勾当的张止与欧阳冠青二人组的配合也越发默契了，在修养痊愈之后又费劲心思利用那“锦囊”之中残留的法宝团灭了第一天追逐他们狼狈逃窜的那伙普通家族的天才以后，夺回了石山遗迹中存在送给他们一人一把的深褐色木制武器中属于张止的重锤，在逃窜过程中由于笨重难携，被张止给扔了，反为追者所拾。

　　而手握重器的张止一身不输甚至胜于欧阳冠青的浑厚元力也得以施展，不至于沦落为只能游走的地步，虽然此锤重量一般杀力也不强，好在使用简单，与欧阳冠青配合偷袭无往不利。

　　况且张止也万没想到欧阳家这一代天赋最强的欧阳冠青居然是个阵修，还是个内修中的阵修。

　　“这家伙的阵术实力如何？”

　　张止一边捡起那些“玉碎”而淘汰的少年所携的锦囊查看其中有没有能为其所用的，第一次身无法宝的日子对张止来说算是不小的挑战了。

　　“我也不清楚，家里人不想我修行阵术，我一直偷偷练的，从没跟人家比拼过，这次出来就是为了跟家里证明一下，我修阵法成就也不会差。”

　　“那你可真够厉害的，我家那个烦老头，从我能记事起就让我到柜台坐着去啦，不去就拿吃的诱惑我，才把我撑得这么胖，不过还是挺想念当年那家小小当铺的，虽然小，却见了不少人间事。”

　　一边说着张止把这次的收获分成三份，最多的那份单独装在一个品相不俗的锦囊中，说道：“这是给咱兄弟老七的。”

　　……

　　无边天光，茫茫雪域，当白萋五岁时，一个夜晚的睡梦中进入此地，天光碧蓝，照上齐如一刀切平的纯白雪原，差点就把懵懂的白萋闪瞎了，而后他体内一股极细微的暖流开始自行周转全身，而不久前才学会引于天际的无形之火自燃于白萋双眼之上，才使得白萋得以在此处正常视物，而他看见的第一个除了天与雪之外的东西，是一把静静躺在他身旁的黑色石铲，色泽玄黑而无光，眼光一扫便会被其吸引，就这样的一个无尽雪原上的一个黑点，不知道在多少年之前便存在了，等着另一个刚刚出现的、会动的，从高空看来的另一个黑点。

　　白萋用了整整十年从他第一次出现的地方向下挖，这雪原之平倒是方便了他，无需多看，便知处处无异，他以十余米为半径向下挖出一个洞，而挖出之雪只要一超雪原的整齐平面，便顷刻消融为无形，而至他进入琉璃岛的前不久，才刚刚挖到一处硬物，清理出一平面，得一石碑，上书几个古字，他虽然不认识，可那字的意思便像印在他脑子里似的浮现出来。

　　神荼练兵塔。

　　挖了十年，挖到一个塔尖，那是白萋骂街骂的最狠的一天，而这其中的各种艰辛苦涩，他只跟那个不知道有没有东西关在里面的大笼子说过。

　　此时的白萋正躺在“神荼练兵塔”的塔顶，睁开的双眼之上燃起无形之火，静静看着这片永远明亮碧蓝的天空，那贯穿山兽的一刀虽然对山兽巨大的山体来说不算什么，但却是白萋逆行春意起又耗尽了多年积攒的白虎元力才竭力做到的，如今的白萋，气府干涸，经脉无息，逆行春意起的代价之大使其四肢毫无直觉，仿佛只能这么静静的等待死亡。

　　这是白萋第二次有这种错觉，第一次是五年前那次失足跌落山崖，而也正是那次死里脱生让他意识到这片雪原之中蕴含的强烈生机，此时的雪原虽如往日一样寂静，却于雪层之中传出徐徐生机之力，源源不断地修补着白萋将近残破的身躯，而白萋却双眼一闭，神魂悄然出窍，一个只有他和另外一个存在能够意识到的神魂之“白萋”透体而出，这是在四方神洲之上已两个文明不曾出现过的行为了，而严格来说这片雪原也的确不属于四方神洲。

　　这也是白萋上次落崖至此而后发现的新能力，只有在这片雪原中才能施展，而也是借此，白萋才得以透墙进入这座神荼练兵塔中。

　　欧阳冠青的确不精通“青神刀”，或者不是很了解阵术之外的其他东西，实际上白虎元力是不能驱动青龙洲的本土元术的，而也从没有人可以光听一遍元力运行路线就能使出春意起，白萋天赋虽然不错，亦没有逆天至此，白萋之所以能够如此熟练而灵活的运用春意起之刀势，是因为他学过这一招，在神荼练兵塔的最后一层，因为他是从上往下走的，那是神荼练兵塔的尖，也是最狭小的一层，是一处由八块巨大石碑围成的房间，别无他物，巨石上面刻有白萋未学而能懂的古文，首书：神荼八刀。

　　而其中的第一刀，便是名字一字不差而运行路线略有不同的刀术，春意起，虽说是一刀，学起来却类似于完整的刀术一般，起始与欧阳冠青家“青神刀”之春意起相似，而后便以这一式为基础，生生不息、周而复始，若得精髓，刀出如若春风拂面，却招招制敌，威力不显而以连绵不绝而位列神荼八刀之首篇。

　　由于白萋被那和尚说是十六岁前不摸刀，一生平安顺遂，所以只是一遍遍以神魂之躯运行春意起之元力运行路线，而每次运转一周，便有威严之声响于塔中，是曰：“可出刀否？”

　　白萋一开始还正经回答说不可，后来更是每转一周便和这声音说说家长里短，虽然只能得到同一句回应，却自有其乐趣，而白萋猜测中，若是不能完整使出这一式春意起，其余七块石碑便会依旧如此模糊不可辩识，但与以往的玩乐不同，白萋此次琉璃岛之行早已持刀对敌数次，和尚所说十六岁前不动兵器已然不可能，故而可以尝试下学一学这神荼八刀的第二刀了。

　　由于在几次逃跑过程中将原本只在脑海中演练过的春意起灵活运用其中，而对阵巨狼与山兽更是正行逆行到了极致，此次于神魂之体运行春意起更是轻车熟路，当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时，白萋迟到了多时的回答终于出现。

　　可出刀否？

　　可。

　　手中无刀，并指为刀，神魂之中未知的力量充做元力运转之中，白萋并直的双指之上，悄然一股春风游转不停，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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