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归去前夕四
当然，不管是在宁信阳还是赵启心中，他们二人的矛盾都不只是暗地里的了，而是相当的明了的那种。
十几年来，无数次的暗杀，挑衅，各种阴暗的手段他赵启那伙人都用了，而他宁信阳也从未怕过，只是为那些无辜的人惋惜。
这次，赵启把他的得力干将都派了过来，看来，这次回京的路途也极有可能是极为坎坷的。
简单的几句话后，刘鹏就昂首挺胸的离开了，路过宁信阳的时候，停了下来，仔细地将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下，重重的哼了一声，离开了。
梁征走了下来，站在宁信阳的身旁，看着刘鹏神气的背影，有些为赵启默哀。
“这次你回金陵，一定要多加小心。”梁征拍了拍宁信阳的肩膀。
“知道的，大哥。”宁信阳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梁征的桌子，“大哥，我需要我们当年审理赵烈那个案子的卷宗，回到金陵，它会是一把很锋利的剑，会……。”
宁信阳停了下来，他弯腰，从靴子旁取下一把匕首，拿在手中，眼睛定定的看着，食指轻轻的划过刀刃，血珠在指尖凝聚。而那柄锋利的匕首，泛着阵阵的寒光。
“会直插敌人的心脏。”
“嘭。”宁信阳甩手，将匕首扔了出去，刚好稳稳地立在了桌沿上，颤了颤。
是的，赵烈已经在十年前的第二次暗杀中，也就是在连山破庙中的那次暗杀中被捕，被梁征活捉了，最后进行审理，得出了一些他想要的信息。
梁征定定地看着，看着这样的宁信阳，看着他眼中那翻滚的恨意，梁征的心颤抖了一下，突然之间就觉得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也突然间想起了最开始看见这双眼睛的时候，他的眼睛是澄澈的，没有那么多的杂质，没有那么多的恨意。
“我从来不会去干涉你的决定，但是，我想说的是，你，我，我们跟赵启不是同一类人，所以，我们只杀该杀，该死之人。”梁征觉得眼睛干涩得想流眼泪，却流不出来，他转过身，向着帐外走去，却又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你要的档案我今晚再整理一下，明天早上我叫流影拿给你，还有，明天我要带兵早训，就不送你们了，一路平安。”梁征大步的离开了，宁信阳在帐内独自的站着。
“记住，你和赵启不是一类的人所以，别去逼迫自己。”
人没了影，空气中却还是传来了梁征那粗葛的声音
宁信阳抬脚，走出了帐，在门口站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地吐了出去。似乎就豁然开朗了，“这样的好空气要何时才能再呼吸到了？”
……
待宁信阳回到自己的营帐时，温婉已经趴在矮桌上睡着了。
宁信阳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看着那张恬静的面容，那是他的妻子，慢慢地抬起温婉的手臂，让她靠在他的肩上，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宁信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低头去看。
温婉是极为美丽的，他一直都知道，再美的人也会衰老，他也知道，可是他从来都没想过，温婉会比他先老。
宁信阳突然间想想，就想到额二十年来，温婉似乎是都在担惊受怕，从前在金陵是这样，在西北大营也是这样。
突然间，宁信阳的目光就顿住了，因为，他看见了，温婉那浓密的发中那一根不太显眼的白发。
是的，白发，宁信阳顿住了。
手悄悄地靠了过去，轻轻地理出那一根白发，执在手中。
从前的她是定国公府的嫡小姐，身份高贵堪比皇家公主，她美丽，不食人间烟火，她高贵但不是清高。即使后来定国公府败落，求亲的人依然是络绎不绝。
可是她只看上他了，看上了他这个当时无权无势，无功无名的无用书生。
那时的他甚至是有些清高，对她说：“收起你的同情，我不需要。”现在他还记得那是温婉震惊的表情。
她说：“我不是同情你。”然后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说出了令当时那个清高的宁信阳都羞愧的话：“请问，你有什么资格能让本姑娘同情。”
很高傲的话，也很讨人厌，当时的他没有说话，心里也认同了温婉的话。
确实是这样的，只有一个人真的足够的优秀，才会觉得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而当时的他在她眼里根本就是不够看的，所以，他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去说那句“收起你的同情，我不需要。”
那是当时的宁信阳心中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对话，以宁信阳失败告终。
可是对温婉来说，却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后来，宁信阳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已见过，只是他忘了。而那时，温婉成了他的妻子，而他也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呆头的书生。
二十年的温情陪伴，二十年的付出，二十年的爱情，二十年的等待，晚晚，我该拿什么还你……
“我拿一辈子来陪你好不好？”宁信阳轻轻地亲吻了温婉的额头。
“好。”温柔的声音想起，宁信阳看去，是温婉笑弯了的眼睛，眉眼弯弯，盛满了星星一般璀璨的眼睛。
“晚晚，你没睡着？”宁信阳依旧抱着温婉没松手。
“你偷偷看了我这么久，我能不给你一个反应吗？”温婉笑道，伸手抱住宁信阳的腰。
“晚晚，我想通了，等这次回金陵把赵启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向皇上提出辞官，不干了，以后，都陪着你，陪着孩子。”突然间，宁信阳出声。
温婉愣了一会儿，有些懵圈，因为，她知道宁信阳的梦想。
“为什么？”温婉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宁信阳低头，看着温婉的眼睛，那双眼睛很清澈，但是却盛满了疑惑。“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觉得自己不适合这样的官场，不适合这些勾心斗角罢了。”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温婉点了点头，“今天安安来过了，似乎对回金陵还是有些抗拒。”
“……安安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说到安安，宁信阳的身上就像笼罩着一层阴霾。安安是他的孩子，他不会也不允许自己让他受委屈。
本来这次回金陵，要解决的也不仅仅是赵启的事情。
安安，是他们亏欠了他的。
“我们休息吧！”宁信阳选择结束这个话题，不待温婉灰答，便拦腰将温婉抱了起来，放到了榻上，侧身吹灭了那昏黄的油灯。
两人交颈而眠，只余一室的安静。
……
宁安安本来在榻上躺着，心里突然间就有些烦躁，有些失眠，睡不着，而他不知道原因。
“谁？”看见帐布上印着的一个黑影，宁安安害怕的大喊出声，连忙坐了起来，伸手从枕下拿出了一把匕首，紧紧的握在手中，双眼紧紧地盯着帐门口。
这把匕首还是哥哥给他防身用的，说是削铁如泥，还没用过呢。
今天小爷心情不好，就拿你这个“小偷”开刀了。心里想着，安安踮着脚尖悄悄的靠近了帐门口，从刀鞘中轻轻的拔出了匕首，握在手中。
近了，近了……
营帐突然间被拉开了，一个东西伸进来了一点点，刚冒头，安安便闭着眼将匕首刺了下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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